自译普希金诗两首
XXX
若是生活辜负于你,
勿悲伤,勿气急!
顺从一日忧愁:
快活日子,相信且来到。
心儿活在未来;
现时的愁苦:
都是瞬息,都将过去;
什么成过往,什么即可爱。
摘——
中学课文版: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不要忧郁,也不要愤慨。
不顺心时暂且克制自己,
相信吧,快乐之日就会到来。
我们的心儿憧憬着未来;
现实总是令人悲哀:
一切都是暂时的,转瞬即逝;
而那逝去的将变为可爱。
另一版本:《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不要悲伤,不要心急!
忧郁的日子里须要镇静:
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将会来临!
心儿永远向往着未来;
现在却常是忧郁。
一切都是瞬息,一切都将(会)过去;
而那过去了的,就会成为亲切的怀恋。
原文:
Если жизнь тебя обманет
Если жизнь тебя обманет,
Не печалься,не сердись!
В день уныния смирись:
День веселья, верь, настанет.
Сердце в будущем живёт;
Настоящее уныло:
Все мгновенно,все пройдёт;
Что пройдёт, то будет мило.
下面这首作于一八二八年五月二十三日,当时二十六的普希金爱上了彼得堡美术学院院长的女儿奥列尼娜,她因语误,在一次谈话时,不经意间对普希金用“你”字来称呼。于是一周后奥列尼娜便收到普希金的这首诗。
你与您
空无的<您>字用心切的<你>字
她,失言,代替。
一切美满的宿愿
都在钟情之心里激醒了。
在她面前我思索的站着,
我无力不注视她;
我对她说:<您>多可爱!
我却在想:我多爱<你>!
译本:
她无意中用亲热的“你”
把日常客套的“您”代替。
于是种种甜蜜的情思
从我钟情的心底激起。
我站着她的面前陷入沉思,
无力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
我对她说:“您”多么可爱!
想的却是:我多么爱“你”!
原文:Ты и вы
Пустое <вы >сердечным< ты>
Она, обмолвясь, заменила
И все счастливые мечты
В душе влюблённой возбудила.
Пред ней задумчиво стою,
Свести очей с неё нет силы;
И говорю ей: как <вы >милы!
И мыслю: как <тебя >люблю!
顺便一提俄国人对您或你的称呼是非常讲究的,你字要么用于亲近之人,或是不礼貌之说,以及上对下的等级关系。
译感——
昨日俄文课,我们班(两个日本女孩儿以及一位来自黎巴嫩的知识超级渊博的男同学,他精通德英法意俄阿拉伯六种语言)一起学习了普希金的诗两首,其中一首便是这鼎鼎大名的所谓——假如生活欺骗了你。可实际上这首无题,所以实际上我们熟知的题目是取自诗的第一句话,如同声乐曲调的名称传统。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这耳熟能详的语句我们早已烂熟于心,欺骗二字的概念也已是根深蒂固,但事实上俄语词汇的含义远非如此简单。在此之前我想介绍一下我们的俄文老师,毕业于莫大俄文系,一位思想崇高的女士,并有深厚的文学底蕴。她说,这首诗想要表达的是生活没有给予你所想要的,让期望落空,等待无果。老师也问,обманет这个词怎么解释,我理所应当的回答说是骗,可老师说生活不会撒谎就算不上欺骗。
所以我的理解是,辜负二字。
以及смирись这个词,我犹豫了很久。我很想译成投降,因为在没有查词典之前,老师给的解释脑海中搜索到投降一词的那刻我才恍然大悟。可是要想与生活和解,光投降是无用,
说到底还是顺从吧。所以大言不惭的说,其中官方译文的“镇静”出现的毫无道理。另者更甚,为了宽容读者的理解能力,用“克制自己”作解,尖锐点说译者是否想上升到佛学高度,我对此表示怀疑。
当然时态,语序也是值得讨论的。普希金是把相信一词的命令式放在“来临”之前。于是我认为他想说首先要相信,其次才会有好事将至。好运的是,今天听音乐会把诗念给身边坐的老太太听,我问如果人不信,快活日子还会来吗?她说当然不会,要信,才来。所以并非快活日子一定会来临,才使你相信吧。
再说说词性问题,我本人的观点是,尽量保持与原文词性上的一致。如веселья(名词)就不该译作веселый(形容词),所以我写做快活日子而非快乐的,日子。——或许有些斤斤计较了。
以及更细化些说标点符号的使用,也是翻译这项任务的重要线索。观察它们实在是非常有助于理解的一件事。所以恳请译者对符号的态度能够严谨起来。
最后能够得出这些结论的功劳,离不开每周去为某个教堂工作者翻译圣经(俄译中)的付出,虽说当初自告奋勇实属妄自菲薄,但不为功利,仅出于能够帮忙此一殊荣,每周一趟前往正襟危坐五小时。那位说得上严苛的编辑告诉我许多关于翻译的法则,严禁二度创作,切勿擅自加词,又不可词不达意。要逻辑清晰,语法正确。无数次的辨析词语,结合语境理清头绪抓住重点,体验语言的微妙感。国与国之间的传统习惯又是不一样的,在我看来翻译就像调色家,思想是水泥灰土,拌一笔不能太重,搅一画不能太轻。也似读谱,好的音乐(翻译)家决不是偶然。做翻译这项工作的人,像是在衡量国与国之间语言的这杆秤上的平衡点,不偏不颇的背负起这了不起的十字架。
于是这篇文字也算是向译家致敬了。
同时也对用词不讲究的学者专家无依据的篡改坚决提出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