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政阿姨和流浪女人
“你们打扫卫生的阿姨今天还来吗？”
在大毛拿了外卖正要关上大门的当口，胡同里流浪的女人小跑着来到门边，问。
这个流浪的女人常在胡同里出现。
她总是用一条深蓝色的印花丝巾把头发裹起来，脑袋一侧鼓鼓的一包。她的衣服已经看不出原本的花色，但好在还算齐整。有时候她拎着一个深蓝色的医院无纺布袋子在街上晃荡，隔几天又换成一个红色的纸袋子，不知道里面塞着什么，只冒出一团塑料袋来。
她从路边的垃圾箱里捡东西吃。翻腾几个乱七八糟的袋子，可能会掉出一个烂掉半边的苹果，她用牙齿啃掉好的那半边的果皮，再大口咬几下，旁若无人地站在垃圾桶边进食。
胡同里的街坊似乎都认识她。
一个女人骑着老式自行车和她迎面，流浪女人报以微笑，骑车的女人也没停下，只是匆匆地问她：“你都在哪儿睡觉啊？”女人犹豫了一下，不好意思地朝身后方向指了指，“我在肯德基睡。”她说得不很肯定。
更多的时间，她在路边的车与墙的狭缝中躲藏起来，靠墙坐着，吞咽着捡来的和好心人送来的食物。有天，一个男人站在车的另一边和她说了许久的话，她只是定定地站着，没和男人说什么话，也没离开她的藏身处。
“你们打扫卫生的阿姨今天还来吗？”
她站在门口往里面探着身子，问里面的大毛。除去那身脏衣服，这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和眉善目的女人。
“阿姨有事回老家了，过几天回来。”大毛说。
流浪女人垂下眼睛，脸上闪过一丝失落，她抬起头重新微笑：“谢谢啊。”
流浪女人问起的那个打扫卫生的阿姨，是大毛公司的保洁，她每个工作日下午一点钟左右会骑着辆破破的自行车到来，按响门铃，然后做大概一个小时的例行打扫。她要把“高产”的年轻人们制造的各式垃圾收拾起来，拿出院子，丢进胡同的垃圾箱里。就算左右手各拿四五个袋子，她起码也要来回三趟，年轻人们爱点外卖，汤汤水水的，得格外小心。在这之后，她会去卫生间接上半桶水，拎着拖把拖一遍地板，擦擦桌台，再扫扫院子。
说起来是再简单不过的工作了，可没一个人对这位阿姨满意。大家说她不勤快，干活不麻利，走路也总是慢悠悠地，如果有人用卫生间，她就守着需要换水的桶在门口等着、耗着。有人嫌她总是接太多的私人电话，还有人猜测她一定偷偷揍过公司的宠物猫……
大家一月又一月地反复计划着换一个保洁，要不是因为别的阿姨都太忙了，确实不可能让她在这里做一年的长工。
阿姨似乎也意识到了大家对她的不满，她每天一言不发地在公司出现，也不求改进，人们也就日复一日地凑合着。
生活真是没意思啊。
保洁阿姨拎着几个扔掉的外卖袋子，踩着干巴巴的叶子走向街边聚集的几个垃圾箱。
流浪女人从不远处的车与墙的缝隙中微微抬了抬头，目光碰上了正向她走来的保洁阿姨。
保洁阿姨把手中的袋子放在地上，挑挑拣拣地扔进垃圾箱，从里面发现了一盒几乎没动过的米饭。她走到流浪女人跟前，递给她。流浪女人接过去，两个人都没说话。
她们也没约定什么。从那之后，保洁阿姨扔垃圾时，总留心着帮流浪女人挑一份饭和菜。如果女人不在，她就用干净袋子包好，给她放在墙边。
再后来，流浪女人总在墙边等着。
两个人见面了，也很少交流什么。一个流浪女人，一个给别人扔垃圾的阿姨，对她们来说，再多的故事都是累赘了。
索性就停在此刻，所见即答案。
在大毛拿了外卖正要关上大门的当口，胡同里流浪的女人小跑着来到门边，问。
这个流浪的女人常在胡同里出现。
她总是用一条深蓝色的印花丝巾把头发裹起来，脑袋一侧鼓鼓的一包。她的衣服已经看不出原本的花色，但好在还算齐整。有时候她拎着一个深蓝色的医院无纺布袋子在街上晃荡，隔几天又换成一个红色的纸袋子，不知道里面塞着什么，只冒出一团塑料袋来。
她从路边的垃圾箱里捡东西吃。翻腾几个乱七八糟的袋子，可能会掉出一个烂掉半边的苹果，她用牙齿啃掉好的那半边的果皮，再大口咬几下，旁若无人地站在垃圾桶边进食。
胡同里的街坊似乎都认识她。
一个女人骑着老式自行车和她迎面，流浪女人报以微笑，骑车的女人也没停下，只是匆匆地问她：“你都在哪儿睡觉啊？”女人犹豫了一下，不好意思地朝身后方向指了指，“我在肯德基睡。”她说得不很肯定。
更多的时间，她在路边的车与墙的狭缝中躲藏起来，靠墙坐着，吞咽着捡来的和好心人送来的食物。有天，一个男人站在车的另一边和她说了许久的话，她只是定定地站着，没和男人说什么话，也没离开她的藏身处。
“你们打扫卫生的阿姨今天还来吗？”
她站在门口往里面探着身子，问里面的大毛。除去那身脏衣服，这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和眉善目的女人。
“阿姨有事回老家了，过几天回来。”大毛说。
流浪女人垂下眼睛，脸上闪过一丝失落，她抬起头重新微笑：“谢谢啊。”
流浪女人问起的那个打扫卫生的阿姨，是大毛公司的保洁，她每个工作日下午一点钟左右会骑着辆破破的自行车到来，按响门铃，然后做大概一个小时的例行打扫。她要把“高产”的年轻人们制造的各式垃圾收拾起来，拿出院子，丢进胡同的垃圾箱里。就算左右手各拿四五个袋子，她起码也要来回三趟，年轻人们爱点外卖，汤汤水水的，得格外小心。在这之后，她会去卫生间接上半桶水，拎着拖把拖一遍地板，擦擦桌台，再扫扫院子。
说起来是再简单不过的工作了，可没一个人对这位阿姨满意。大家说她不勤快，干活不麻利，走路也总是慢悠悠地，如果有人用卫生间，她就守着需要换水的桶在门口等着、耗着。有人嫌她总是接太多的私人电话，还有人猜测她一定偷偷揍过公司的宠物猫……
大家一月又一月地反复计划着换一个保洁，要不是因为别的阿姨都太忙了，确实不可能让她在这里做一年的长工。
阿姨似乎也意识到了大家对她的不满，她每天一言不发地在公司出现，也不求改进，人们也就日复一日地凑合着。
生活真是没意思啊。
保洁阿姨拎着几个扔掉的外卖袋子，踩着干巴巴的叶子走向街边聚集的几个垃圾箱。
流浪女人从不远处的车与墙的缝隙中微微抬了抬头，目光碰上了正向她走来的保洁阿姨。
保洁阿姨把手中的袋子放在地上，挑挑拣拣地扔进垃圾箱，从里面发现了一盒几乎没动过的米饭。她走到流浪女人跟前，递给她。流浪女人接过去，两个人都没说话。
她们也没约定什么。从那之后，保洁阿姨扔垃圾时，总留心着帮流浪女人挑一份饭和菜。如果女人不在，她就用干净袋子包好，给她放在墙边。
再后来，流浪女人总在墙边等着。
两个人见面了，也很少交流什么。一个流浪女人，一个给别人扔垃圾的阿姨，对她们来说，再多的故事都是累赘了。
索性就停在此刻，所见即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