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眠如死（五）

剛才睡著了。毫無準備，忽然困倦排山倒海，奔騰呼嘯，瞬間將我裹挾，剎那間海天一色，渺渺茫茫，孤舟一葉，浪奔浪湧。 似乎睡得昏天暗地，又似乎並沒有完全睡著，與這世界的聯繫像是透明的，顫抖著千眼萬孔的輕紗，一觸即是。又像隔著巨大的岩石，無法接通，悲傷慾絕。 有無法形容的濃稠緩緩延展，全身都在沉睡與醒來之間此起彼伏，明明滅滅，死去活來。我想呼喊，卻發不出聲音；我想哭泣，卻流不出眼淚；我想思念，卻想不起名字；我想回憶，卻沒有存盤；我想展望，帆還沒有升起…… …… …… …… 完全醒來的時候，後腦勺都是酸的。 二十分鐘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燭臺上的酥油燈依然安靜，火苗一動不動，像老僧入定。我瞪大眼睛仔細端詳，火苗忽然閃跳了一下，瞬間明亮。 燈芯裡藏著一個世界…… …… 從童年起我就開始享受老天給予的特殊禮物了——莫名其妙地暈厥，無數次發生。成年以後好轉，但是隔一段日子，會有這種如生如死般忽然襲來的睡眠。 不知道是什麼毛病，看過醫生，做過核磁共振，結果都顯示一切正常。 而對我也確實沒有什麼影響。 除了經常忽然間陷入一切都不是真的我自己也不是真的這種感覺。 和有時笑著笑著，忽然會陷入莫名其妙的悲傷。 今日何日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