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是个概率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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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在考虑立遗嘱的事。不是因为我快挂了,我目前还挺健康。而是,身边一例又一例的意外与离开,让我一直想要做好准备,在来得及的时候,好好说再见,并且告诉家人我都买了哪些保险。也好在出现万一的时候,各方都更妥帖一些。
生命是场概率问题。Random。
王小波说,我们不知为什么就来到人世的这个地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遇到眼前的事情,这一切纯属偶然。与我有关的一切事,都是像掷骰子一样一把把掷出来的。他用了半生的精力,才悟出来了这个简单又深奥的道理。
朋友的朋友坐在车里,车祸前抱着女儿,车祸后离世了。对她女儿来讲,她估计以后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清楚,什么原因造成这种状况。她要用很久的时间,来接受,原来妈妈离去或不离去,几时离去,原来是个概率问题。不是她不乖的问题,也不是她胆小的问题。
《此生未完成》的作者于娟,她在年华正好的二十几岁时也不知道,一切光亮会戛然而止。她思来想去,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会是我。“世上很多事,经历之前你会认为非常可怕惊骇,而确确实实落在你头上,需要你迎头赶上,你会知道,万事无非如此。世上万事并不可怕,你认为可怕的次数多了,也就成了可怕”。其实她最后说珍惜身体,当然是对的。只是概率这问题,恐怕不是珍惜身体就能绕过去的。
就拿浙江中医院的医疗事故来说吧。千千万万人之中,上百上千家医院之中,有几个违规操作的医生,有几个中枪的患者。我挺珍惜身体,所以有病上医院看。本来这是要提高我生命的概率,结果好了,我中彩了。这事出来后避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批判的批判,免职的免职,赔偿的赔偿,入狱的入狱。只是悲观主义者表示,这种概率问题,依然挥之不去。
我表面上是个乐观派,隐晦里又常常是个悲观派。而且经常是墨菲定理的验证者——总能在我打开答案的时候让我心里一阵悸动:我错了。这就跟打麻将一样,以为坚持下去就能赢几把,却在出某张牌的闪电花火间预料到,“傻子,出错牌了”的感觉。而深究起来,墨菲定理也无非是概率事件而已。所以,生命这件事,太多难以量化的因素,导致你可以稳赢的概率几乎为零。
所以我想,在能好好道别的时候,好好道个别。每一天都当成最后一天,也算是此生有了小小交代,也算是有钱没钱都能正正经经撤销自己作为人的主体资格。
除了道别。这个概率还要求我们,做好一定的心理预期。年纪越大,心理预期的建设要越强。没有什么是理所当然的,也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这样,在若干年以后,亲人离开,配偶出轨,小孩远走他乡,或是自己落入贫穷困苦,你不至于怒气攻心一口血吐出来后被气死。还不止此,有了一定的心理预期之后,我们对眼前的纷乱烦扰就相对超脱一点,就如同对待小孩子不会吃饭穿衣上厕所一样,知道他迟早会学会,所以不惊慌。
这些语无伦次的话,不是希望大家都悲观地放下了奋斗的武器,纯粹是个人心路历程。大抵就如同年少时与年老时从不同角度来讨论命运由谁掌握这个问题一样。王维年轻的时候说“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而年纪大了则说“劝群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每个人都在经历,每个人都在老去。年纪越大,就发现身边的死亡越多。
从不能接受,到有朝一日已经习惯,人的一世也就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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