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

今天一直在刮大风，从天未亮一直吹到现在。

还在睡梦中的时候就恍惚听到大风“呜呼”的声音，心里头很高兴，仿佛又做了一个熟悉的梦。

五、六年前还在镇上读初中的时候，我住在宿舍靠窗的床位上铺，有时候晚上趴在床边开着窗户往外看，宿舍楼外紧邻一户人家和一间教堂。我曾随邻居去过教堂看人做礼拜，教堂里有一口超大的锅，周日会给走礼拜的人做饭，那是我那时候见过的最大的锅，锅底只剩下一点饭的时候，那盛饭的小老头就要半身都探进锅里，伸长胳膊去够。教堂晚上总亮着一盏小灯，应该有人住着守门，许是那个小老头吧。另一户人家并不时常有人 ，我趴在床边正好能看到厨房和院子，只有偶然一次看到，有人在厨房里做饭，饭好后端了碗蹲在厨房门口吃 ，我甚至能清楚地看到灯泡的形状，它散发着橙黄的光照亮了整个屋子，令人心头一暖。 那几次刮大风的时候，睡一半会莫名醒来，大约是风的缘故，醒来睁眼看看外面，天总是不亮但并不是全黑（不知道是不是操场上晚上会亮灯，总之我从没注意过操场上有没有灯）听一会儿大风“呜呼”的声音。第一次听到那样的声音倒确实害怕，像山里妖怪出现的声音，再后来就不怕了。 有时候醒来也听见公鸡叫，知道是该打起床铃的时候了，心里就会有点儿紧张（那时候天不亮被号角声催起，对，该死的起床铃竟然是战士的号角，十分钟时间起床后就开始集合跑操、读书，那样的日子并不好过，那难听的起床铃也一听就是三年） 醒来的那段时间有一种奇怪而平静的清醒，听着外面风呼啸的声音，毫无困意，但仍会缓和的再次进入睡眠，那样的平静我至今仍旧少有。 当时在学校一直是起早贪黑的，我从未有机会在天亮的时候从窗户往外看过，直到有一次学校停电，我们被告知不用起床早读，就那样，在宿舍待到了天亮，我才看清宿舍楼外的房子已经被拆掉了，成了一块施工地，放着很多砖块和水泥。我看了一会儿，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觉得之前晚上看到的亮着橘色灯光的屋子、教堂长长的屋顶、那个晚归蹲在在门口吃饭的男人、那几场我清楚听到的大风，早上四五点时候的鸡鸣 都像是一场虚空的梦，诡异而真实。

现在是下午五六点钟的光景，冬天一天到了这个时辰差不多也是将尽了。炉子上正烧着水，戴着长长的红色橡胶手套刷洗过中午的碗筷，走出厨房拿扫帚准备清扫地上的白菜叶和胡萝卜头，这时候，听到隔壁摆钟响的声音，应是在提醒到整点了。

突然对时间产生困惑，忘处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