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于母校被拆后

昨天在镇子里瞎逛，一年难得回一趟老家，逛着逛着去了母校，只觉一路过于凄清兀自起了疑心，到达目的地，果然，一片空空荡荡，早已夷为平地。
近来睡得也不好，每晚只是做梦，梦的内容总是偏执可怖，昨晚的梦却是特别正常的场景：小学的大门缓缓关闭，小学门口的小店大妈一件一件地收拾店铺打算关门。
我也不知为什么会梦到这个。自我有记忆开始，小店总是热闹吵杂，小孩问价的声音和大妈一口温州普通话的回答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几十年就这么热闹下去了，我只仅仅参与了六年，记得大妈的女儿甚是美貌，也无缘见她长大衰老，见不到她带有细纹的笑，留与我的也只是两扇大铁门罢了。
一所小学应当是能养活不少人的吧。我不分东西南北，小店往左是家面店，我常常感叹一碗青菜肉末面怎么能鲜美成那个样子。右边是奶茶店，有红色贴字还在，七零八落的看起来惨兮兮。
                
                
学校的原址不能进去，只放了一块牌子：“施工重地，闲人免进”我只能从铁门往里面张望。拆得干干净净，干净到如果没有“磐石中心校”的标识的话，一点都认不出来是所小学的旧址。人的记忆是很神奇的，以为自己全部忘记了，仔细想了想，又仿佛小学的每个细节都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新旧教学楼中间是一片小操场，一二年级分在旧教学楼，三四五六年级在新教学楼。低年级时望着崭新的新楼，隔着一圈两百米的操场却觉得隔着天涯。旧厕所旁边有一棵花开时很馥郁的桂花树，小时就觉得这样的搭配有些奇怪。低年级时某一天上完一个年轻美貌老师的课后往厕所走，脑力想着哇这个老师的声音如银铃一般好听。下一秒就为自己能说出这么高级的比喻而自得其乐了。
                
                
偏新楼的地方有一棵很大的榕树，我觉得全校的小孩应该都用它来练习过状物作文。它有很多传说，比如说至少三百年是个老妖精啊之类的。现在却只是空空落落地一棵树站在那里，枝丫狰狞着，有些可怕。那被无数孩子轻抚过的树皮，不知是否还会有人去垂青。还有个小小树洞，我小时课间曾在里面见过一只和神奇宝贝一模一样的鸟，自那以后我一直认为神奇宝贝是存在的，这是后话。
其实我只是往大铁门里望了一眼。记忆的确是奇怪啊，昨夜夜半醒来慢慢回忆起来，发现原来那么多柳树也被连根拔起不再有了。篮球场是水泥地的，水泥也被铲干净了。这是逼着人去遗忘。那么跳远用的沙坑是怎么去除的呢？掏空再填满黄土吗？也可能是我没看清，沙坑也许还留着。
一个被圈起来再有高密度人类活动的处所是神奇的，像是另外一个王国。如果这块土地不是建作一所学校的话，那么发生的故事是会远远少于原先的吧。
以往每次来时总是吵吵嚷嚷，这次总能清净点一个人缓缓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