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霸王别姬有感
在三十出头的年纪,才看懂了一些霸王别姬 小豆子的母亲艳红是个妓女。 小石头在街头卖艺时,看到师傅和戏院被人欺负,年少的他就已经懂得了适应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用头拍砖,缓解了困境,又赢得了钱财。 围观的人群,先是质疑了戏班的京剧表演是下三滥,却为了一个拍砖就喝彩掏了钱,应了小石头口中的“真钱买真货”。 师傅让孩子们练真本事,要练真本事,就不知得流多少汗,挨多少打,后来小癞子在看戏时流着泪说出的那么一句,那时也让小豆子顿悟了这件事,甘愿回到戏院。 拍砖只是一时的应世之法,是师傅口中的下三滥,小石头却不只用了一次,妓院救菊仙的时候又用了一次,到被审查的时候再拍不动那块水泥砖了。 拍砖可以一时震慑住旁人,应世管用(至少前两次是,第二次还把自己给兜进去了),小石头把这当成了“霸王”的气概,一生为此虚面所累,这也是蝶衣为段小楼痛心的地方,有当霸王的潜质,却没有成为真霸王。直至后来在审查时,不断地被质问你是不是霸王,你是不是霸王。。 小石头从小体现了过人的胆气,最有潜质成为霸王,日后也成了角,但人格上始终没有真正朝着霸王的方向去走,而是更像一个黄天霸。面对袁四爷临场时,轮换双手撑着腰,挣出血地去顶那几嗓子(另一种意义上的拍砖),逛窑子,玩蛐蛐。在花满楼救了菊仙(第二次拍砖,拍了一茶壶)之后第二天在化妆间,亲口对程蝶衣说,昨天只是救场,玩玩而已,还表达了对妓院的享受之情。但当菊仙自己赎了身到了戏院后台,虽然从旁人口中透出这个女人太有手段(菊仙一会另表),但是段小楼在众师兄弟面前却有点碍着面子,顾及自己的虚名(平时一贯作风如此),当下就应了婚事,当晚就办了婚宴,性情如此,也是有点可爱,但最后却没守住(反咬了程蝶衣,放弃了菊仙,致其自尽),所以终究是虚。 回到最初在街头的那段卖艺,小石头拍完砖后,小豆子是眼神一震,留下了印象。他的母亲艳红看着人群撒钱露出了笑容,才有了后来剁了手指也要把孩子留在梨园行。 拜完了祖师爷,艳红把身上的皮袄披在了小豆子的身上,这应该是艳红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了,也是母亲对于孩子在这个无奈的情境下最后的爱,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小豆子一晃神一转头喊了一声妈妈,镜头转过去,就只剩下开敞着的门,早没了人影,只有门外院子里的寒冬。 晚上回到宿舍,小豆子怀里紧紧抱着母亲留下的皮袄,一是天冷,二是这是母亲最后留下的东西。但是整个宿舍将是他未来生活的范围,也就是他现在的世界,他们因为他的出身开始欺辱他,用脚将他手中的皮袄挑落在地,并喊道窑子里的东西掉地上喽,小豆子天生也有一股倔劲(这也体现在他日后整个追求艺术道路上的表现),怀着摒弃自己出身的决心,将皮袄丢进了火盆。这里隐含了两点,一是他可能从这时埋下了对于妓女职业的鄙视(矛盾的是师傅在收留他时已对他母亲说过都是下九流,有谁看不起谁),关键还是在自身如何看待这个问题,小石头回到宿舍后却不避讳他的出身,日后蝶衣却仍然因为小楼娶了花满楼的头牌而怨恨(这里面可能有三层原因,一是怒小楼没有按照师傅的要求从一而终地好好唱戏,二是他对于小楼从小的感情(他已经缩减到只要跟他好好唱一辈子就行),三是抢走他小楼的正好又是一个妓女。)二是小豆子对其母亲仍然是爱着的,这从日后抽大烟时写的信,那坤口中的寄到哪,还是老样子中可以体现。 多说一句信的事,信中除了跟母亲报平安之外,还写道我和师兄还是好好唱戏,表达了一种愿望。 蝶衣想跟小楼唱戏的愿望已经表露得再清楚不过了,所以当蝶衣被日军抓去,菊仙到狱中探望,先是告诉他已打点好袁四爷救他,然后交给他一封信,应该是小楼从此不再亏欠他当年从日军手中救了他,并从此不再一起唱戏。他只是一声哀嚎,上法庭也早是一副已经死透的神情,判决后回眸定定地看着小楼。 从师傅口中说出的那句当年是他成全了你。当年小豆子在那坤面前又背错了词,小石头抢了师傅的烟斗含着泪在他嘴里刮出了血,小豆子看着小石头,为了他,在那一刻放弃了自己男性的天性,才说出了后面的唱词,成全了他的艺术道路,但也是在那一刻踏上一条不归路。 菊仙 菊仙身为一个妓女,有着泼辣的性格和手段,但却是有着真性情的一个人物。(在剧中巩俐的表演我认为是中国最好的女演员,没有之一)她虽然靠手段让小楼随了她,但是嫁给他之后,却死心塌地地跟随,只想为他生一个大胖娃娃。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小楼的安危,跟着他去要饭,在街头卖西瓜都无怨言。把他的狐朋狗友赶走,只是为了他不要沉迷蛐蛐,去干点正经营生。我们的“霸王”这时只会舞舞剑,嚎个几嗓子。菊仙在旁笑笑,真可爱。 菊仙在小楼跟国民党起冲突的时候不顾身孕去救他,导致孩子流产。 在小楼被在街头押送的时候,冲到他的身边。 菊仙不知道那把剑的来历,只知道蝶衣送了小楼两次,她明白这把剑的含义,所以当小楼把剑扔到火里的时候,菊仙既是为了小楼,也是为了蝶衣,从火里抢出了那把剑,使自己也成为了众人的攻击目标。 在大革命的前夜,她对小楼说我害怕,并问他是不是不再爱她了,因为杯子也成了四旧,她开始担心起自己的出身。她爱小楼是因为小楼的真性情,不避讳她的出身。但是当小楼说出她是妓女,我跟她划清界限的时候,她的人生离开妓院后的日子都崩塌了,失去了意义。她想过上正常的生活,但到头来,她最在乎的人竟然说出这种话,她最后两次回眸看着蝶衣,但都没说出一句话。。 菊仙跟蝶衣互相嫌恶,但是菊仙却对蝶衣还是怀着同情的。在被换角后她一人在后台给蝶衣披上外套,但蝶衣却仍然把部分的罪责(可能更多的)怪罪在菊仙身上,以致在批斗上最后仍然归罪于菊仙“这个女人”。在蝶衣犯毒瘾喊冷,误认菊仙是妈的时候,将他抱在怀里,这里不知道是不是有个巧合,蝶衣的母亲是个妓女,菊仙掉了自己的孩子。 当小楼在批斗的时候开始揭露蝶衣,菊仙开始怔住了,她所认识的小楼不见了,身上最后的一点人性都崩塌了,因为她知道他们两个所经历的一切,所有的那种感情羁绊。小楼过去表面那种最吸引人的豪情和血性都没有了。。最后落得旁边的同门都抬起了头对其侧目,又不敢相信。 但是我们的霸王所有说的话都只是对这个世界的妥协啊,他从来将戏里戏外分清,拍砖就是一种对于世俗标准的接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