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流水账

已经是开学第二周了。 圣诞那一星期我无所事事，朋友们都回家过节。好在圣诞前夜也有同样无聊的人约我出门，连续转了三个pub。其中一个叫Lebowski，那部有名的电影。还有人带着狗喝酒，这里的人对狗的喜爱从这里就能看出来，每一个经过的人都会摸摸它们。 哦对，那天下午David来过，给我带了圣诞礼物。我说我还有礼物呀，真开心。他还是一脸不屑的样子，you better be。过了零点之后跟我说，MERRY CHRISTMAS U BIG FUCKGIRL, go put ur gift on.就这样我学了一堆swear。 说到这里，David的妈妈应该是我第一次见过的“家长”。某天他跟我说我妈妈会很晚回来你来我家玩呀，结果我们在楼上看美剧，他妈妈七点就回来了。在楼下喊他，似乎在问是不是有客人。过了一个钟头，叫下楼吃饭。我扭扭捏捏，他说you have to。到了厨房发现他妈妈已经去客厅看电视了，pasta摆在桌上。我感觉自己小家子气至极，吃完饭忙不迭去客厅道谢。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两个礼物。 João过完新年回来，我们4号见面，他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是Merry Christmas，当时觉得很好笑。是香水，他自己是不用香水的。当着他的面我就拆开了，竟然还很好闻。 另一个从墨西哥漂洋过海来。Francisco的妹妹在我们学校读大一，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从Strathclyde毕业了，正准备回墨西哥，一面之缘。告别的时候我感觉他浑身都在颤抖，说，我真的很喜欢你。没想到他回了墨西哥还时不时跟我聊天，拍照片问我喜欢哪件衬衫，我挑了件红色的。明明是异国风情的衣裳，我穿上就成了中国风。他让他妹妹带着礼物过来，我请她吃了一顿午餐，算是答谢。 New Year's Eve在苏格兰叫Hogmanay，当时有人跟我总结说就是，everybody gets drunk。这也是我过的最好的新年。 本来也没什么安排，Joanne说同学要在flat开趴，问我要不要一起去，我就跟她去了。都是女孩子，只有Joanne带了一个波兰的小帅哥，金头发蓝眼睛。可惜没什么好玩的，Joanne也觉得无聊，就找了个借口跟我溜了，留下了小帅哥。 我们先去了Garage，全是人。到了那里没多久，却误打误撞地在那跨了年。特别感动，零点一到，放了个礼花，然后全场跟着音乐开始唱Auld lang syne，然后唱Loch Lomond，再唱500 miles。我是在那一刻爱上苏格兰的，之前可能只是觉得人们很可爱，但那时是真正被打动。那种……与生俱来的热情和善良，和对自己身为苏格兰人的自豪感，太动人了。 想起David跟我说，English people don't think Scottish people are bad, but Scottish people think English people are... shit. 零点之后，Joanne说自己这样穿在夜店好挫呀，要回家换衣服。我们家离得近，离club也不远，我就也回去换衣服。分岔路分手之后，街对面走来几个男男女女，大声跟我说Happy New Year，我也回新年快乐。 Sam和他的室友和一个同事也说去club，但Garage满了不准进，我们就去旁边的O2。他那个同事是个印度人，Joanne指着我的低胸衣偷偷跟我说，那个印度人说好喜欢你的body，好sexy。她普通话讲得不好，继续跟我说，他老摸我的屁股，我感觉他好想跟我做爱。我乐不可支。 那晚我们跳到club关门，大约四点钟。路上人很多，有很多人冲我们打招呼。有人用中文说你好，我笑嘻嘻地回日语。 上周跟Jordan去喝酒，去之前他就差不多喝高了，然后跟我说苏格兰人都很友好的。为了证明这一点，在吧台他随手拍了拍旁边的人的肩膀，就开始聊天。然后那几个小时里，他就莫名其妙地认识了好几个陌生人。 还有一天晚上打出租车，司机是个灰白胡子的大叔，问我圣诞过得怎么样呀，我说好无聊，朋友都回家啦。司机很生气地说，没有人邀请你过节吗？我说是哦，他说他们都是shit，要是我知道我就邀请你跟我们过节。 上周末去伦敦见徐启南，大部分的原因是觉得愧疚。第一次去伦敦的时候，有一天我一个人找了家餐厅吃饭，旁边是一桌香港人，其中一个就是他。留了微信，没过多久他就回香港了。 十月他又来出差，买了梁静茹演唱会的票，定了伯明翰我挑的房子，结果被我放了鸽子。他说暂时不要再联系了，我说好，却没想到新年之后他会再跟我说话。我心中有愧，于是去伦敦找他。 他只有一晚有空，我们吃了晚饭，去买红酒。他很喜欢红酒，我是尝不出区别的。他问我喝哪支，我说挑贵的好了。他教我喝红酒要shake呀，然后闻，再入口。我笑弯了腰，这不就是装逼嘛！我尴尬症都犯了。喝完酒就快凌晨了，他第二天需要上班，于是各自回房睡觉。 从伦敦火车站出来的刚走了几步就有一个人问我哪有咖啡店，我说我不知道呀。然后他就跟我边走边聊天。没走几步他问我，Do you find me attractive? 我磕磕巴巴不知道说什么，他说to be honest。我瞧了瞧他，金发碧眼，戴着眼镜很斯文，于是回答是的。结果他问，为什么我们现在不接吻呢？我连连拒绝。最后他要了我的手机号，我便走掉了。 今天从图书馆出来，有两个男生拦住我，说，我们俩哪个比较好看？我说Seriously?我可以不回答这个问题吗，总有人会觉得offended呀。其中一个男生说没事你随便说，然后问我，是不是他比较帅？我不好意思地说是。 跟Sam说起这事的时候，他说why do you keep attracting weirdos? 我也纳闷。 伦敦比格拉斯哥冷多了，动辄下雨，比格拉斯哥下得勤。我去找Dean，公交车经过犹太区的时候，一路都是黑色长大衣和宽檐帽的男人，像电影里一样。 Dean才18岁，已经工作了，是我第一次见到绿眼睛。他的口音比较posh，很好听，他自己说他喜欢proper English，所以很少说slang。讽刺的是，我在电影里听到英音，觉得sexy得不得了，最终却来了苏格兰。 他的爸爸很帅，也很好玩。因为Enfield传说治安不好，我们到他家的时候，他爸爸装作很惊讶的样子说，你们没被stab呀？ 下午五点我们去看La La Land，吃了个晚饭，一路走回家。他说他喜欢下雨天，这样街上人就会很少，他可以一个人听着歌在街上走路。然后他顿了一下说，I don't like people。我们都笑起来。 这话有点耳熟，我使劲想最近从哪里听到过，想不起来，有点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