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写于两周前
晚上被拉进小学微信群,你一言我一语,聊起小时的种种,好一顿回忆杀,总算是让我失眠了。
我在想,人脑的容量真的无穷无尽,装得下那么多的脸和那么多的名字,以及那么多名字之间的故事。
我能想起一年级时在黑板上乱写乱画,没发觉已经上课了被走进来的语文老师轻轻揪着耳朵说我是小老师,惹得众堂大笑;二年级时候语文老师问我一篇文章应该分几个大段,我当时数了一下全篇课文有十几段但印象中好像从来都是将文章分三段,纠结的我不知如何作答;三年级时因为将崭新的作业本撕破了挨了打心里觉得委屈至极以致中午吃饭的时候还在哭鼻子,后来好像对那个老师一直没啥好印象;四年级时校长出于安全考虑取消了操场上那个我们最爱抢着玩的荡秋千;五年级时的一个冬天早上,我坐在座位上战战兢兢看数学老师批改我的作业,深怕又犯了什么错误要挨打;六年级六一儿童节开完表彰会和小伙伴们走在经过我们这里的“西气东输”施工队铺设好的管道上,隐约感觉到毕业来临时的失落。
我记得,那时候的春天,我们会在菜籽地里捉蜜蜂,当时电视里有部少儿剧叫《蜜里逃生》,讲的是一个小男孩穿越到蜜蜂王国的故事。我将蜜蜂都抓进一个塑料瓶子里,并插进几束菜籽花,拧紧瓶盖,天真的以为手里握着的就是整个蜜蜂王国。夏天,我们喜欢抓知了,钓龙虾,在河里池塘里游泳,也偷摘过别人家地里的西瓜,爬到树上采摘桑葚,紫红色的汁液染脏了衣服也丝毫抵挡不了桑葚那诱人的香甜。黄澄澄的橘子和课文句子“一群大雁往南飞”是秋天的回忆,还有金色的稻田和压谷的“神牛二五”拖拉机以及站在拖拉机后厢上蹦蹦跳跳的我们,记忆里永远飘荡着的是橘红色夕阳里,弥漫着的稻香里,我们肆无忌惮的欢声笑语。冬季偶有的大雪会让我们兴奋不已,边哈着红彤彤的小手边揉雪团堆雪人打雪仗,结冰的湖面岸边,野外干枯的杂草丛,也是我们的户外娱乐中心,春节前后的各种鞭炮烟花更是我们乐此不疲的玩具。
现在,我记忆力似乎变得有些糟糕,我记不住除家人以外的任何人的生日和电话,我总会忘记将自己的想法付诸实际行动,我也记不得上一次是谁让我感动在什么时候,记不得两周前的周末天气是晴朗还是阴天或是下雨,也会常常忘记经常去的地方是坐629还是313,忘记哪是辽阳东路哪是辽阳路东站,哪是香港中路哪是香港东路,甚至连学校的六号七号八号楼在哪里也不能确定……
我猜想,人脑的容量并不是无限的,在你深深记着一些东西的时候,总会有些东西需要被遗忘来腾出足够的空间。我深深记得小时候的种种,或喜悦或难过,就算全部讲出他人也不能理解所有,我总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回味这些仅属于我自己的故事和感受,虽然这经常让我在一个又一个深夜里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令人头疼,但我却总不知疲倦的在每一个睡不着的夜晚任记忆如洪水般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无法自拔。
人们常说,爱回忆过去的人,大多是现在过得不好的人,也许吧,毕竟没有人会在睡不着的深夜里告诉自己过得很好。回忆可能并不那么真实,毕竟它是经由你狡猾的大脑加工处理后才传达给你的,但回忆却时刻在塑造现在这个深刻而真实的你自己。之前看到一个脑洞大开的问题:当人在回忆时往往采用的是第三人称视角,那么这个第三人称视角究竟是谁的视角呢?我想,或许这就是大脑的巧妙之处,将你所有的经历处理成第三人称视角,让你在回忆时仿佛就在看自己的传记,这样是不是就能更清楚地审视那时的自己。愿每一个深夜回忆过去而难以入睡的人,都能好好珍惜那夜的窗前月光与脑海里的缤纷故事,然后在下一个寂静漫长的夜晚,为那些故事找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