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124(草稿)
就这样吧。中午,十四点零八分。k字打头的列车还是出发了。从大陆灯火琉璃的最南端驶向可及不可望的北方。大约三十分钟后,他终于找到一个没有男人抽烟靠窗的角落。大雾弥漫,透过灰色田野上电线杆的移动,可以判断他正在加速离去。
他感到强烈的平静的欢乐。是因为自己单身一人吗。当置身于嘈杂的人群中时,他总是绞尽脑汁回想着搭讪的套路,寻找和人群相同的话题。他害怕孤独张开的血盆大口。是的,潮水般的孤独。好似窗外氤氲中被吞没的平房,没有人喜欢一座孤岛,但确实是唯一人类的存在的印记。而此刻的欢乐却无比真实。
在火车上找到一个不被打扰的地方几乎是不可能的,这需要运气的极大眷顾。谁都不喜欢和完全不相识的陌生人挤在一起,身体部位互相接触让他恶心。老汉身上廉价烟的苦味,浓妆女子带到火车上的刺鼻香味,甚至
浓雾淡了一些,平原顺着远方逐渐下沉,直至没入大海。
在某个特殊的时刻,他意识到自己的小世界闯进来一个冒失的家伙。这个家伙背对他,透过对面的窗户注视着截然不同的,或者相同的,灰色的平原。这人可能是头发过长的男人或者剪了短发的女人,可能属于任何年龄段,可能想着接近他或如他一样厌恶另一个人的存在。闯入者,冒失的闯入者,堂而皇之霸占了私人的领地。
夜幕降临,寒冷透过坚硬的车壁。窗户不再具备连接车外的作用,只倒映两个面孔,他,和一个清纯的,留着干净短发的姑娘。他感受到两双眼睛在窗户上的交汇。
他从未有过被眼睛震撼得以至于惊悚,难以自拔。他看到这只眼睛长出的双手深入到他的喉咙,抓出血淋淋的心脏。像白痴电影里所演的,这的确是幻觉,真相是他已经转过身-显然他自己对此一无所知-端详着一双从未见过的,坚毅上扬的眼睛。
火车变道,踏向凌厉的风。越是凌厉,离旅途终点越近。
他站定,迫不及待的抬头,再一次撞到那双眼睛。再低下头是不可能了,只能祈祷对方放过他。但那双可恶的眼睛,带着污蔑,或者是胜利者的喜悦。
好吧,他投降了,屈辱地投降了。白旗下倒如电影里的,他喉结不停蠕动,左手踹进大衣兜里又拿出来放到裤兜里,右手开始拽衬衫的袖子,那颗可怜的扣子被系上又解开。他面红耳赤,脚心冒汗。
列车弥漫在熟睡人们的呼吸中,安乐乡是毒品,诱惑着年轻的朋友。强大的冷风会庆幸敌人的弱不禁风。
愤怒充斥了他的身体,滚烫的血液顺着躯干向上极速爬升,最终蔓延到手上。手机跌入包里,两支拉链撞在一起。最后背包腾空而起。随着身体的直立和鞋跟登在踏板上的震动,他逃离了自己的安乐窝。
以至深夜,铁轨在夜晚的雾气一闪而过,消失在黑暗中。乡村的轮廓在孤寂灯光的照射下被压成剪影,向后飞逝,成为过往。
在火车再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不啻于天方夜谭,失败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他踩着狭窄的缝隙挤过熟睡的人们。即使十分谨慎小心,他还是不可避免的撞到别人。对不起对不起,被吵醒的翻个白眼,用鼻子发一声不满叹气声。他无比尴尬走着这段艰难路程,更可怕的是他不知道旅程的终点,朝着一个未知的目标,鬼知道怎么达成。
当他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