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镌刻人生

2016年，我的八个关键词【感情】【职业战略】【中盘战术】【优空间】【易生活】【登山】【意义】【镌刻人生】。 【感情】 2016年在拧巴中开始。就在2015年八月份我曾投入全部身心的感情失败了结束了，我无法面对那种挫败和反省，于是我试图尽快投入另外一段感情，籍此麻痹绞心的疼痛。我依旧很真诚地付出，恰如其分地陪伴和帮助一个人度过了她人生的重要节点，然后我发现我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原来为了逃避曾经的失败，我草率选择了另一种我根本无法接受的选择，于是我选择离开。 步入一段关系，就像进入一个更易诡谲的季节，阴晴变换，喜怒无方，你会很惊异于你的好和你的不好。你会很不理解自己为什么是这样的一个人，有着这样的脾气，做出了刚才的举动。没有时间思考自己，没有空间看清对方，我想每一段感情都会经历这样的一个阶段。再多的分析也无卵用，就像对我而言，就算感情结束了也没能把事情想清楚。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一段关系失败了，慌忙进入下一段，从前的问题还在。我想我需要在红红的太阳下，静静地把自己想明白。 【职业战略】 安排好学校的事情后，我五月渡泸，南下深圳。 深圳的天很蓝，深圳的水很清。深圳就像一片丛林，到处充满原始的生存法则。风雅者必不果敢，要在深圳活下去，你就要变得更快、更机敏、更简单，更直接。深圳会褪去一个建筑师所有的情怀，赤裸裸地把社会环境和逐利法则摆在你的面前。 我蛮喜欢深圳，在深圳我摆脱了几个月来的暮气沉沉，找到了工作中的那股蛮性。在五到十月近半年的时间里，在孟建民创研所我配合各专业完成了安徽省立医院扩初设计和徐州一中的施工图绘制，独立完成了贵州白云一高的投标。深总院让我接触了一家顶级设计院的项目模式、管理制度和信息系统，让我对更多的社会要素进行归纳分析，对自己的设计思路进行复盘梳理。 最颠覆性的复盘在于对资本的态度。整个夏天宝万之争让深圳成为中国资本战争的风口，在这片前沿阵地上我意识到，社会主义中国已完全成为资本的猎场。逐利本身是中性的，建筑师不能离开资本，未来的资本也离不开建筑师。当代建筑师的责任已不仅仅是做出好的建筑作品，建筑师要引导资本，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将资本向正确的价值观引领。 用设计引导资本，像是天方夜谭的宏愿，又是沉重深远的责任。只有建立好的空间生产平台，才能避免资本成为坏账，才能确保好的建筑作品的落地，才能给好的建筑师以创作空间。 职业目标的改变必然带来行动路线的改变。我需要尽快进入建筑专业知识和资本运作的双轨平台，我需要进入大型房企，把自己的定位从建筑师转变为产品经理。于是十月份我决然离开深总院，辗转于各大房企求职阵地之间，有被拒绝有被认可，最终很幸运地，我得到了入场的机会。 自以为牛逼的喜悦只有那么一会儿，随后感受到的就是深沉的压力和责任。作为一个毕业的小白，我还不具备完善的技术体系，更没经历庞大复杂的项目和营销周期，这条路有风险，我很清楚。翻看着从前厚厚的草图和速写，心里也会茫然。七年来，构思在纸上跃然而出，深化成型，雕琢空间，我将与这种生活方式告别，转而进入陌生的战场。我很确定我会是个很好的建筑师，但我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是个好的设计管理者。 进入地企的建筑狗们有着各种各样的动机，有为不画图，有为高工资，有为少加班，我也有类似的私心，但这些不是我的目的。中国处于转型期，混沌之下藏机会，有志者逐之；不局限于建筑师的定位，焕发更大的自我价值，用设计引导资本，用资本铺陈空间，不辜负时代，不辜负家人，这是我的悲愿。虽然理想总是敌不过现实，悲愿可能会变成悲剧，但我相信取法其上才能得乎其中，我做不得曹操，能做个刘备也是好的。 从前总幻想改变环境，现在只想要改变自己。我并非第一次做出改变，我相信我能做到。 【中盘战术】 我已27岁，人生已棋到中盘。在这个阶段，厮杀的战术比宏伟的愿景更重要。 27岁到40岁有十三年，我要用五年的时间学会解决空间的问题，用剩下的八年学会用空间解决问题。 结构、给排水、暖通、强弱电是建筑空间的问题；流线布置、软硬装、场地布置、地库标准也是建筑空间的问题。在深总院做扩初设计的时候与各专业对接，问题也接踵而至：柱宽变化、留井位置、研究各种做法、甩开图集计算吊顶高度上限等等等等。随着项目的推进我慢慢把问题解决。一通狂虐下来，我认识到一名建筑师的任重道远。 围棋大师吴清源曾说：“围棋只是一项技术”。现在看来，建筑首先是也是技术的，其次才是理念的。创研所同事个个都是技术专家，我的那套大理念炫草图在那里显得空洞而脆弱。随着工程的参与，我看到当下中国政策、法制，技术标准和经济状况的种种局限，那些美丽概念的市场其实极小，所以张永和刘家琨等一帮咖只能蜷缩边缘怡情自嗨。八月份万科产业化项目总到深总院讲座，但所获反响并不高。穆工说设计院并不想做那套产业化和标准化，它们对设计院精度要求太大时间成本太高。这只说明中国技术方面的空缺还太大，基础设施不完善又谈何上层建筑呢？我想我们需要落地归俗，搁起情怀文艺玄虚清谈，踏踏实实解决好建筑空间的技术问题，为将来优质的建筑产出铺路。 这过程我需要五年，这必是兵荒马乱的五年。 九月份姐夫带我去佛山的手工制造编织基地，淘宝上搜的藤椅木家具很多都产自那里。那开发老总很有头脑，提供了手工制造空间、智能服务设施和生活配套，吸引岭南的手工业者，做成岭南最大的手工业产业地产，也提升了佛山家具制造业和陶瓷制造业的竞争力。我认为这是一个建筑师的第二重境界，在解决好建筑空间问题之后，学会用建筑空间解决问题。做到这一点，就做到了用设计引导资本。 当然这就不仅仅一个建筑师能做到的了，建筑师需要跳出框框，谙熟商业规则运营流程和行业政策，做出空间的时代价值。 在地企面试的开场白中我都会强调这一句话：“我在高校研究空间的内涵，在设计院对接空间的规范，今天来到地企，我想做好空间的价值”。深圳到处都是购物广场，捷得的凯德广场空间最美人气最低，深总院的沃尔玛标准规范人气尚可，万达规划院的万达城空间最俗人气最旺。因为捷得不熟悉中国人的商业情志；深总院也做不出高端的商业空间；而万达规划院在中国环境下把购物广场的步行回路、步行街数量、冷热区分布等一大堆指标研发出一套很成熟的标准，体验性中上乘，空间流于套路但高效好用人气旺盛，同时解决了居民的游购、商铺的盈利和万达的运营收租三大问题，空间价值最高。 用空间解决问题，用设计引导资本，这是一个建筑师的终极意义所在了。学习技术，学习设计，学习模式，学习统计，学习运营，接近目标的过程也是个不断学习不断突破的过程。5年之后，13年之后，但愿我能叩开那扇门。 【优空间】 赵兄在广州搞互联网，吃饭时他说，互联网行业平均毛利都在五六个点左右，电商是最低的，只有一个点。就这还能打击实体，全是因为你们的商业空间搞得太差。 我面试的A地企有相当量的持有型商业不动产，面试官要我说出旗下某购物中心的一个设计缺陷和改进方式，这个问题我平时是观察和梳理过的。那个购物中心处于城市绝版地段，设计、装潢不可谓不高端大气，但整体布局以面拉线，中心部分以两条回形步行街和一条单面步行街并置构成，五条通路弯弯曲曲让人找不到北；店铺之间夹置庭院挤占了步行街垂拔中庭面宽，只有7米，上下层视线沟通太差；开敞空间在边缘，既浪费面积又不能很好地向内部疏导人流，一来二去，人气冷清。林林总总，硬伤何止一处，逼格够高，空间实在不够好。 从前我把“好的空间”理解成单一价值观，即有深度的空间内涵、高质量的施工标准。四年来，在学校我几乎每天积累素材徒手速写；在设计院里接受各路工的鞭策提高出图的标准；我涉猎各种理论，深入挖掘传统，我或许天赋有限，但我把所有的激情寓于建筑空间。我想我总该能够做出“好的空间”了吧，事实上我考虑的过于简单了。 中国的各种行业最欠缺的就是标准。高校认为内涵是标准，设计院认为规范是标准，地企认为溢价是标准，政府认为收钱是标准，法院认为守法是标准，业主认为物美价廉是标准。各执一词，没有统一的约束。就像一盘围棋，几千手可能性摆在你面前，下三三下小目结局会差离十万八千里。建筑空间的价值观其实是多元的，权衡是对一名技术人员最大的考研，太他妈难了。于是我给“好的空间”加上第三条标准“恰如其分的权衡”。 开发商要偷面积，在规划里插楼花，你干不干？少部分建筑师坚守原则坚决不干，于是开发商的款回不转，这活儿就黄了；大部分建筑师慌忙答应加班乱干，最后影响其他住户的日照和通风，业主上诉。肖工道出他的做法，规划事先自觉做好余量，上风坡背阴面留出楼花的基桩位置，梳理好市政管道和桩基管道，开发商有需要可以用来插建，建起来不会遮挡日照和景观，甲方用户都满意。我认为在当下的中国，这就是“好的空间”的做法。 孙子曰“唯民是保，利合于主”，我觉得这就是权衡的标准。路易斯康竞标败多胜少，用户体验好但不考虑开发商盈利，大型竞标屡遭失败，利不合主；张雷早期作品符号感强利于开发商打广告但用户体验太垃圾，民不得保。“唯民是保，利合于主”，二人各占一半，在时代来讲都算不得优空间。 实际上在中国做“坏的空间”是可以赚钱的，而做“好的空间”是需要你埋单的。接触了房地产的工作内容，最难搞定的事情从来不是规划设计和图纸会审，而是各种找人沟通签字审批。有些审批你要给钱，有些审批你得喝酒，红红的官员岂是你想约想约就能约？大家都是打工的，为理想做一件好事实在是太难了。从这种角度讲，退一万步，能让项目不摸到法律的底线，守住一名建筑师的节操，就算是“好的空间”了吧。 “优空间”是我的职业价值观，心向往之。 【易生活】 对易经，深圳的半年里我又读懂了一些东西，读懂了这个“易”字。 “易”谓之简易，谓之简单： 深总院冯工总是对我耳提面命，教训我“挑简单办法！别用笨办法！”简单才能高效，高效才有效果。第一次画图慢得要命用了俩小时，回去搜快捷键掌握了窍门，第二次半小时搞定，事情就简单了；跟甲方说“空间延伸舒展纵深层次有秩序”他不爱听，你换个说法说“留出空地节省面积”他就爱听了，事情就简单了；做事情谈不拢争得面红耳赤没有结果，我干脆让你一让，你赢了后觉得坑了我心里过意不去，下次做事还找我，事情就简单了；集团公司垂直管理上传下达效率太低，于是狠狠心丢掉区域公司形成矩阵管理，公司协调性好了，事情就简单了。简单不简单，关键要看你是不是肯花心思去搜，去换，去让，去丢，这些才是“易”的智慧。 “易”谓之交易，谓之交换。 交换是人和人之间最深刻的本质。去深圳之前我以为深圳人都很冷漠。在深圳本着山东人的性格，凡事我会尽量先吃些亏，上赶子做那些犯不着我操心的事情。于是我得到同事的认可和回报，他们教我各种技巧，凡事也不会让我为难，还请我吃饭，谁说深圳人不请客？房东是个孤僻的老深圳，十年没有和邻居说过一句话。我每三天就为她的桌上换一批水果。那时她碰了伤行动不便，很多家务由我回来做。于是她话多了，时常和我分享她收藏的红酒，每天会和我聊她二十年前的创业故事。在很多时候人和人之间交换的东西并不是钱，而是你付出的真诚埋过的单。你的付出不是在给别人定价，而是在给自己定价。 有一次甲方和所里闹别扭，原因是工地现场指导他们指名道姓必须要曾工去别人概不接待，但那时曾工有事所长不放人。我震惊于人的这般不可替代性。曾工三十五岁，头发已经花白就像挑染的奶奶灰。几年前他做事最拼，二十万平施工图，他愣是一个人高水准画完了。他的专业价值换来了甲方无条件的信任，换来了孟建民合伙人的身份，换来了严重的腰椎病和一头白发。如果你想赚钱，你先要输出专业价值与服务，钱是在过程中自然而然出现的；如果你要宏图伟业，你要拿时间、健康甚至家人的生活去换，你要想明白自己是不是能承受这种代价；如果想要现世安稳你就要停止金戈铁马的遐想，因为你能交换的时间和精力没有那么多。爱情、朋友、工作、生活，都是这般道理。所以你是谁？你的价值是？你可以交换什么？你需要放弃什么？ “易”谓之变易，谓之变化。 我以前的女朋友，她说“我一定要去香港读博你一定要来深圳陪我”！我说“我一定要尽早结婚我一定要呆在北方”！然后我们一拍两散。到今年，她没有去国外也没有读博，我没有结婚也来到了深圳。这对我而言，真是种莫大的讽刺，然而谁说生活本身不是一个大大的讽刺呢？ 人和事都是在变化的。从前我想做出最好的建筑，现在我可能要与设计作别；上年想结婚，今年就可能分手；今年你想出家，明年就可能还俗。有什么事是没有变化的呢？ 老子言“圣人无常心，以天下心为心”。老子也是牛人了，怎么可以把话说得这样有道理。天下心变了，你如果没变，你就被淘汰了；天下心没变，你如果变了，你就是罪人。在深圳的这半年，我理解了天下心。 理想必观天下心。你离开事业单位到房地产赚钱，那你很可能成功，因为天下心在房地产风口，机会很多；如果你想造反推翻ZF，那你肯定失败，因为天下心没到这里，天下人没几个愿意帮你。回顾建筑大师，路斯时期天下心还没到；五大师时期天下心来了；路易斯康时期天下心走了，在当时康希望复辟古典建筑空间中心性显得深奥低效。所以路斯不温不火，五大师声名显赫，路易斯康暴死时负债累累。深圳图书馆是我认为中国最具空间张力和城市开放性的图书馆，为什么这种图书馆只出现在深圳而非北京和上海？我想是因为深圳心能接受它，而北京心上海心接受不了。变化，就是为找到你的那块心，找到你的组织你的爱人你的时代定位，一旦找到了，就不要再变了。 天下心自有不能变者。然诺不可变，这点我做得不错，我说“回头吃饭哈”，那我就一定会请你吃饭的；信任也不能变，这点我做得不好，我只能做到正事不扯淡。 简易机明，体任自然，服务意识，交换价值，在变应变，原则不变。生活不过一个“易”字，不忘初心，不如无心，以天下心为心，这是我2016年的心得。 【登山】 登山在小时候是我对家长压迫的屈从。我妈酷爱登山，她在我高中毕业前拉我完成了五岳黄山的登级。对那段壮举我唯一的印象就是跟在我妈身后屁颠屁颠地追赶她那双“牛腿”。 大学时候，登山算是种虚荣，我想第一个冲到山顶征服山巅，站在最高处朝山下吆喝，然后下山和别人吹牛。 现在，登山是我对自然和人生的思考。在登山时领悟万物生长，体会鸟兽生存，领会山河壮丽，学会体能管理。世界大奇，尽在山水。 在深圳这种城市生活，时时处处都像在阻力的介质中前行。经常性的加班，无理取闹的甲方，拥挤的交通资源，高涨的物价。我每晚都会把生活用品打成行李，以便有必要时可以随时更换住处。在这种环境下，登山自会有一番不一样的领悟。 见水知心性： 在梧桐山的谷底，我循溪流溯流而上。溪水弯弯曲曲，遇到大石就从侧面趟过；流入洼处就慢慢涨满蓄势溢出；辗转碎石曲折试探汇聚到最促的通渠，途遇瀑布汇流急下终能激越漂石。老子曰“上善若水”当谓此象。 水低流会遇石，人上行必遇阻，登山见水，我学会了耐心。问题是层出不迭的，两点一线的捷径并不存在，人要学会弯弯曲曲地抵达目标，不急不躁。于是在这座蛮性的城市我渐渐变得耐心从容，不再担心问题的发生，办法总会比问题多。不过孙子能“以迂为直以患为利”，我想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在于“水避高而趋下”吧。水流有一个终点，故能趋下不避险远；人要有一个理想，才能登高百折不挠。在深圳我更加珍视自己的理想。 观树览世事： 江南景致太小，我更爱岭南和川蜀的巍峨群山丛林莽莽。登山时我发现，山腰的乔木高大挺拔但树干光秃秃的，在最顶端才打开小撮枝干迎取阳光，长相难看；而低矮地处的灌木和小乔木则早早地伸展枝叶，生得俊秀但长势矮小。因为山腰群树对阳光的争夺最为激烈，只有在生长期把所有的养分用来拔高才能获得阳光，所以长得很高很难看。灌木和小乔木地势使然，阳光需求少，于是早早地把养分用于横向舒展，所以必然也长不高。 步入工作的节奏，没有时间读书没有时间画画没有时间沉浸思考没有时间享受孤独。观树乃知世事取舍，故此后不惑。要实现理想就要在很长的一段时间砍掉旁枝侧叶，放弃自我拼命拔高，因为在深圳这种地方阳光是有限的，自己终于会变得像根光秃秃的电线杆。当然你也可以早早侧重生活搞搞情怀横向发展，只是不要再向往远处的乔木参天。 登高极目力： 凡登山者都知道，山顶上往往风大雨急雾气缭绕，而非诗文所写一览众小。起码我登上深圳的五处最高峰，有四座是这样的。 人使劲工作向上爬，爬到一把年纪功成名就的时候却感觉爬迷糊了；想来深圳厮杀，却发现其实深圳与青岛的生活并无太多不同。看财经新闻任正非说华为已经到了迷茫期，就是指这种心态吧，因为你爬到山顶，雾气太大也没人带路，就不知该往哪走了。这时候能引导你的就只有初心了吧，前半夜想想别人，后半夜想想自己，大白天看看天下心。 问路识人生： 登七娘山的时候遇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那天雨大，我拦人问路“离山顶还要多久”，答“一个钟”。我继续走了半小时又问，路人答“一个钟”。我心里好笑继续爬，半个钟后又问，路人还答“一个钟”。我怒了不问了，只管自己走，结果一刻钟登顶。 事后我想明白了。在人生路上，很多人知道路，但他们不了解你；你了解你自己，但不认识路。很多人自以为有经验好为人师教育你，说这事风险大不稳定，但他们不知道你的体力你的速度你的能力。也许他们一小时的路，你半小时就能走完；当然也有可能你自以为走得快不问路，结果走到了岔路上。几公里的登山道都这样，何况人生的职业规划和婚姻生活呢。所以我想，有主见有坚持，有谦逊有沟通，才是今后生活的正确打开方式吧。 【意义】 在深圳加完班走在回家路上，夜里行人匆匆，有时我会迷惑人生的意义所在。身边的同事大都三十五六岁，忙着赚钱带娃，每天两点一线，恐怕没有工夫思考这种空泛的问题。看他们日复一日做着那些工作，画图、评图、会审、晒图、交际，好像被生活强大的惯性向前牵扯，又好像在静止不前。想到这里，我心里不由地升起一股巨大的悲哀。这就是人生吧，几年之后我一定也会步入这样的一种生活。 不过我还是要给意义一个答案。深圳的阳光特别好，在阳光沐浴下，我问难道太阳有意义吗？普照万物，春华秋实，但这些它看不到，它只是在那里燃烧；深圳的夜很晴朗，月色撩人，我问难道月亮有意义吗？皓月当空，挥洒窗边，但这些它看不到，它只是在那里反射光线。日月星辰，它们比人要伟大吧，如果它们都没意义，那人有毛意义呢？ 后来我去登山。行走树木丛荫，树木也许没有意义，它只是在生长。然而鸟在树丛间嬉戏筑巢，鸟为树啄虫，树荫蔽鸟群，我蓦然发觉树和鸟在这里都是有意义的。走过清泉潺潺，泉水也许没有意义，它只是在流动。然而溪边灌丛葱郁，水里游鱼畅然，我蓦然发觉泉水、灌树和游鱼在这里都是有意义的。于是豁然开朗，人求索人生意义而不得，根本原因在于人太孤独太自私，总是以自我为中心地去思考问题。人生意义是不能只从自我寻找的，任何单独的个体，从降生到死去，别无意义。但我的朋友需要我的帮助，我也需要他们的支持；我的家人需要我的呵护，我也需要他们的关心。这时候，我感到我的人生意义重大。 这就是《小王子》中的驯养之道吧。我需要找到组织和他们向上攀登，照顾家人与他们分享美好，服务业主为他们创造价值。提升自我价值输出，就是我全部的人生意义。 于是2016年我更主动地接近我感兴趣的人，并不是为了社交。我相信他们在等待我，我需要主动争取。 于是我更刻苦地积累和工作，因为我必须努力输出更多的价值。 于是我决定离开深圳，因为我的父母年纪大了，在他们仅有的中年时光，我要常回家看看，和他们分享人生。 于是我坦然前行，人生是琐碎的重复的，也是有意义的。 【镌刻人生】 经历情感变故、经历几大项目、确立职业战略战术、转变职业方向、确立“易生活、优空间”的职业价值观、经历了一些碎碎念、走过了一些地方，认识了一些朋友，就是我全部的2016。这一年，失去与得到，工作与生活，思索与豁然，惆怅与喜悦，一刀一斧，镌刻着我的人生。 镌刻就会带来疼痛。在工作的不顺中审视自我，在身体有不适时审视生活，在一刀一斧的镌刻中获得成长。 就像山谷里的树，有遭天火劈折而侧发新枝，有被疾邪刺透而覆以树瘤，有生发于石缝而辗转向阳，有深藏于深溪而蔚然自得。草木无情，株株生奇；经以岁月，都会成为不一样的景致。每个人的出身、能力、天赋或有不同，但只要如草木般抱持钝感，镌刻自己，努力生长，折而不挠，就一定会成为最奇葩的那处景致。 时局、困境、建筑、空间、生活、爱情，前程漫漫，我们的人生还要经历多少命运的镌刻？ 满怀希望，你我都会有一个充实的2017。 用我攀登梧桐山时的小诗作结： 登梧桐山 客来深南久，辗转上梧桐。 清风出石罅，葱郁掩泉鸣。 盘根跻攀援，山雨绝旅行。 高下任青云，奇胜在险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