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1.27 本命年

我站在烤肉店侧门看电视，有人拍我肩膀，想好用什么表情后我转过头，面前的人比想象中好看，眼神漂移，嘴角有一粒墨，小腿是暴晒过的颜色。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我们各自点了不同窗口的单，坐在楼梯附近的位置。赴约之前我大致看了他的微信，科研成果转发，学术讲座排期，少图游记，吐槽导师。没有自拍。他在三月发了几张深海动物的照片，定位是珠海，那里只有一个海洋世界，而我刚和同事去了。我嚼着番茄问他喜不喜欢看鲸鱼。他点头，于是我跟他讲了一个故事。那天我站在一幅巨幕玻璃前，另一面是浅蓝色的海水，当时我想起了村上春树描写的一个场景，男主角注视着鲸鱼的生殖器，所以我也在那里盯了很久，仿佛在庆祝一个即兴的小秘密。 我说了大概三十秒，他没有笑，我猜他是个正经到不喜欢开黄腔的人。我们沉默了几秒，他邀我到学校走走，两个小时后有一个科普讲座，他问我要不要去。我顺势同意，并没有被这个不按套路出牌的问题吓到，反而开始对他这个人感到好奇。这时他的电话响起，从回答可以推断对方是个快递小哥。我们转过弯，一堆堆包裹分几个摊摆在树荫底下，他报了他的名字，杨。 我跟他把包裹拿回宿舍，狭小的四人间有一股空调和纸的味道，垃圾桶半满，杂物堆在阳台，水槽的角落积着青苔和泥垢。正值暑假，他的舍友回了老家，只有一个留在广州打工。他打开电脑检查导师发给他的文献，我没有打扰他的意思，径自坐在一张空椅子，此刻时间闪回逃课的下午，阳光洒在书桌，宿舍安静得只剩下呼吸声。 他说如果我不介意的话今晚可以在这里留宿，我点头，今天发生的一切完全不在计划之中，至少嗅不到危险的味道。舍友回来的时候跟我点了一下头，没有多问我的事。男生宿舍前半夜最适合无所事事，我把他舍友的床铺收拾好放到一边，夏天的夜晚只需要床板，但是他还是从自己的柜子里翻出一张被子给我。他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有一股甜腻的柠檬味，这股味道总是在傍晚的时候飘在男生宿舍的走廊，不尽相同。关灯之后，我穿着牛仔裤躺着，睡意全无，强迫自己不要转身发出声响，只是注视着他的轮廓，被单的香气涌上来，仿佛此刻我贴着一层皮肤。 我爱上了这个男人，但我对他的过往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