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釋京華〡《帝京景物略》連載之④
略例 “至尊內苑,非外臣見聞傳聞所得梗概;四壇,諸陵,臣庶瞻望焉,罔敢至止。今略所記帝京景物,厥惟遊趾攸經、坐譚攸析者。蒼莽朝曛攸至也,近百裏而瞻言之;豐碑孤冢攸存也,遠千年而憑吊之。粵有僻刹荒荒,家園瑣瑣,遊莫至,至莫傳矣,略之。” 皇城以內的宮殿池苑,並不是我們在和諧外臣能夠通過聽別人說就知道些梗概的。天地日月四壇,皇陵,我們也只能瞻望,自己不敢去的。而今我所記錄的北京的景物,都是遊走到的地方,許多都是需要許久才能夠到達,許多距離太遠的只有瞻望看下而已。許多地方有石碑、野墳還存著,也只能是千年之後憑吊一下,畢竟時間太久了。也有許多偏僻的廟宇已經荒廢了,私人的園林更是喝多,去了可能也沒走到。就不去寫下來,大體略過。

“長安,都秦稱也,都燕,非所稱也。戰國曰燕,金曰燕京,元曰大都,我明而襲古稱,奚可哉!我明曰順天,迄八府而一稱之;曰北京,對南京而二稱之。今約略古甸服內也,稱曰帝京。” 長安,是秦朝都城的稱呼。都燕和這個不一樣。這個地方戰國叫做燕,金國叫做燕京,元代叫做大都。我大明按照古代的稱呼就是這樣。我大明稱之爲順天府。下轄順天、保定等八府。稱之爲北京,是和南京相對而言的。今天大約是王城周邊五百裏範圍內成爲古甸的地方,稱之爲帝京。

“紀載有體爾,草則有疏,射則有策。今帝京名篇,而所記山水、園林、刹宇也。若指畫經濟,娓娓不休,謂其言有倫脊乎?編中如太學之典則,首善書院之講學,三忠祠之運漕,盧溝橋之河道,嵇山館之沿習,偶譚及之,用志欣慨,蓋不盡不詳焉。” 寫東西總有一個文體,寫奏章叫做疏,考試叫做策。而北京的這些文章記載,記錄的都是山水園林以及廟宇之類的。如果將經世濟國的學說,講的是不是有條理呢?例如太學石鼓這篇,首善書院這篇,三忠祠這篇,盧溝橋、等等大多是簡單的談及,講述的內容也不太詳細。

“翼《順天府志》而傳者,《燕史》(戚伯堅)、《宛署雜記》(沈榜)、《長安客話》(蔣仲舒)、《長安可遊記》(宋啓明)等。或雜失倫,或訛,或漏,或漫,或俚。茲編人征其始末,事核其有無,博采約修,一新舊觀。疑乃傳疑,信乃傳信,必也。成書有據,碑版今存,雖故老稱說,尚慭置焉,況乎東野齊諧,敢爲怪郵哉!然而多僻多異,其鍾孕洋溢弘遠矣。” 講述北京的這些書籍大約有《順天府志》,《燕史》(戚伯堅)、《宛署雜記》(沈榜)、《長安客話》(蔣仲舒)、《長安可遊記》(宋啓明)等。大多缺少條理,或者講述的內容有假,也或是有纰漏,或者是當地人的鄉裏野談。這些作者找到了始末,查詢有無,最後博采衆長修編。必然是疑惑的越來越疑惑,以訛傳訛。成書作爲依據,碑刻,刻板如今還在。但是雖然是很久以前寫的,還是放在那裏不用吧。何況許多都是光怪陸離的奇談。然而許多偏僻的,不同的,這裏面也有許多值得傳播的內容吧。

“地從石晉割後,不隸中土六百余年,而遼、金、元遞都之,故奇迹異聞,事多三史。編中爲表舊事,不盡刪削,退夷進夏,深用怃然。” 從安祿山起兵至今六百多年之後,經過遼、金、元,分別在這裏定都。曾經的奇特的遺迹,趣聞,有著許多的內容。我編寫過程中爲了描述真正的內容,刪除了一些,精簡了一些內容。

“山之名、水之名、寺院家園之名,書土人所習呼,便遊者詢問也。城九門有賜名,而土人或仍舊呼,則非王制。今悉遵門額,不曰海岱、順城。惟述金元時語,則仍其稱。” 山名,水名,寺院、園林的名字。寫的都是當地人稱呼的名字。也就是遊客到訪問到的。城池的九門有明確的名字,但是當地人(北京土著)依然按照以前的名字稱呼,並非國家規定。而今遵守現在的城門稱呼,不稱呼海岱、順城,只有講述金、元時的話的時候還這麽稱呼。

“西山巨刹,創者半中珰。金碧鱗鱗,區過六百,編所列梵宮,間存創者姓氏,志濫也。晏公一祠,學聖尊儒,大書特書之。” 西山的古寺,大多是大宦官中珰所建設。金碧輝煌,裏面所列到的宮殿,大約有創建,捐資修築人的姓氏,在許多地方都有所記載。晏公祠,是學聖尊儒的祠堂,必須要強調寫些內容。

“書紀帝京,廟號祖諱,森然維列。故先輩巨公,或稱名而冠以官,或稱名而冠以籍。僧道隱逸,名不可稽也,俗稱之。” 寫帝京,皇帝的廟號,祖諱許許多多。所以許多的先輩名人,都稱呼名,而加上官。或者稱呼名加上籍貫。僧人和道士,則用他們的法號。 “昔稱古人碑碣,山川眉目。茲地漢、唐、宋碑,存者一二,余所骈列,遼、金、元物也,文字荒蕪,僅志歲月,但存碑目,不求原文。存一元碑,夷語可姗故。” 古人的碑刻,在漢代、唐代、宋代只有僅存的幾個。我所列出來的大多都是遼代、金代、元代的碑刻。文字許多因爲時間久遠看不出來了。有些只有碑名,看不出原文。存在一個元代的碑刻,但是用的是蒙古文,僅當一笑。

“是編著作,在敘記間,篇有幅,幅有其首尾,或體致弗合,則亦舍棄舊聞。如報國寺,述遊所屬目,以成其篇,而他碑記,即不可闌入。按記,英宗周後弟吉祥,幼祝發,晝遊市陌,夜宿報國寺伽藍殿中。英宗忽夜夢伽藍神來告,後弟今在某所,後夢亦同,即日求得之。然吉祥願爲僧,不可強。乃改報國寺曰大慈仁寺。今西之伽藍殿,夢所告處也。” 本書記錄的內容,在敘事和記錄之間遊走,篇幅有限,每篇也有頭有尾,也有些因爲和體制不同,所以舍棄原來的內容。例如報國寺,所記載的內容都是我看到的,成爲篇目,而其他的碑記就不記載入內了。例如,英宗周皇後的弟弟吉祥,小的時候剃發,晚上在街市上遊蕩,夜宿在報國寺的伽藍殿裏。英宗晚上夢見伽藍神告訴他,說你的小舅子在我這裏呢,後來夢到的相同的東西。然而吉祥願意當做僧人,不可強求。就把報國寺改名爲大慈仁寺,而如今西邊的伽藍殿也就是夢到的地方。 “編所主者,地也。如漢前將軍,玉泉解池,著異甚衆,而述止北征一事,事在燕市也。他若文山鄱湖之助戰,忠肅武林之兆夢,事不在燕,一無旁及。” 本書寫的主要的東西是這個地方。例如關羽的故事,在關帝廟的章節中有所記載。許多事情發生在這個地方。什麽在朱元璋和陳友諒決戰鄱陽湖的時候,文天祥出來助戰啊。什麽于謙在杭州現身啊,這些事情不在這裏發生,也就不記載了。

“闾裏習俗,風氣關之,語俚事瑣,必備必詳。蓋今昔殊異,日漸淳澆,采風者深思焉。春場附以歲時,弘仁橋附以酬香,高梁橋附以熙遊,胡家村附以蟲嬉。名公遊紀,爲光山澤,要其命筆,則一日偶然之玄對。歲月先後,致人人殊,雖甚鴻篇,不仍不載。” 許多鄉野的習俗,大多都是風氣或者口口相傳的內容,未必詳實。而今也是各種采集信息,采集的人在不斷地思考。春場增加了歲時的內容,弘仁橋增加了酬香的內容,高粱橋增加了熙遊的內容,胡家村增加了鬥蟲的內容。許多遊記,大多記述山川光澤,最重要的一些點睛之筆大多都是寄托著對山水的情感。而如今和古人的時間間隔太久遠,雖然古人寫了許多,但是也不得不記載。 “關廟、狄祠等,不錄本傳,以國史炳然,無煩具述。他惟事隱轶、論淆訛者,務表章而辯白之。園林寺院,有名稱著而骈列以地,如淨業寺、蓮花庵之附水關,李園、米園之附海澱者。有名稱隱而特標著之,如水關之太師圃、臥佛之水盡頭者。有昔著今廢,猶爲指稱焉,如高粱橋之極樂寺、玉泉山之功德寺者。” 關帝廟,狄公祠這類的,就不主要記載了。國史講了許許多多,不需要再記述。只有有些隱藏的小事情,或者被以訛傳訛的內容,必須要寫出來,表明真正的是什麽樣。而園林啊,寺廟啊,有許多大多以地名來表達,例如淨業寺,蓮花庵,都卸載了水關這樣的章節立面。有些特殊的有名的則特殊標記一下,例如水關的太師圃之類的。有些現在已經沒有了,但是還這麽稱呼他。例如高粱橋的極樂寺,玉泉山的功德寺等。

“梵宇,亟稱十刹海也;園館,亟稱太師圃也;山林薮澤,亟稱滴水岩、雲水洞也。人工崇飾,非所貴。奕正,燕人也,好遊,而遊詳于燕。劉子,楚客也,好遊,而燕中遊者五年。是編,奕正摭事,疑者罔濫,信者罔遺;劉子屬辭,怪匪撰空,誇匪溢實。成斯編也良苦。景一未詳,裹糧宿舂;事一未詳,發箧細括;語一未詳,逢襟捉問;字一未詳,動色執爭。曆春徂冬,铢铢緉緉而帙成。” 廟宇,大多實在什刹海。園館,例如太師圃。許多山林景觀,例如滴水岩,雲水洞。人工崇尚裝飾,並非我們所堅持的。 于奕正,北京人,喜歡旅遊。大多燕地他都來過。劉侗呢,是楚人,也喜歡旅遊,在這裏遊覽了五年。這一部分書籍內容。于奕正負責采集信息,刪減纖細內容。劉侗呢負責主筆,言怪而非憑空杜撰,語誇而不溢于實。這本書成編也十分的辛苦。如果一處沒寫詳實,晝夜難眠。如果一個事情沒記錄清楚,一定要鬧明白;如果一句話沒說清楚,也要逢人就問;如果一字用的不好,也要爭執再三。幾冬幾春,才完成。 “山川記止夷陵,刹宇記止衰盛,令節記止嬉遊,園林記止木石,比事屬辭,不置一褒,不置一譏。習其讀者,不必其知之,言外得之。志山水古欤,得《水經注》焉。志梵刹古欤,得《洛陽伽藍記》焉。志熙遊古欤,得《武林舊事》焉。楊、周懷音瞻道,其苦也易工,郦子輪周方域,其博也易奧。是編,盛明拜手之揚言,畿郊千裏之觀聽也。枯菀致異,廣狹量殊,難矣,難矣。且其布體陳辭,不更蹑向人一步。” 這段主要表達讀者要盡量的體會言外之意,更多的去思考文中之外的內容。

“周二京,漢兩都,非其盛也。我朝兩京峙建,方初方盛,猗欤勝矣。《帝京》編成,適與劉子薄遊白下,朝遊夕述,不揆固陋,將續著《南京景物略》,已屬草矣,博物吾友,尚其助予。 景物而追昔遊,征後至,則附以詩。編所得詩,五千有奇,本集十有七,碑刻十有一,鈔傳十有五,秘笥十有二。奕正與劉子,未暇選定,以屬周子損。逸四千篇,存千篇有奇。其征詩未至者,俟之。” 周代的兩個都城,漢代的兩個都城,都沒有這裏興盛。而我朝,南北兩都對峙。《帝京景物略》完成,正好和劉侗遊覽南京。我們也講述了許多內容,想繼續寫《南京景物略》已經編輯成草稿了,許多事情還需要朋友相助。 許多景物地點都是追隨的曾經古人遊覽的內容。而後采取看,所以也記載了相應古人所作詩詞內容。

“前記志者,陳詩不備,采詩無擇焉。天甯寺之在中州,朝天宮之在金陵,秘魔岩之在五台,文山祠之在江右,忠肅祠之在武林,景異物殊,悉從刪汰。 詩因時以次,例也。有因地者,先海澱,而李園,而米園。先甕山,而耶律墓,而圓靜寺。三忠祠,先祠,而通惠河。報國寺,先松,而像,而閣。各有類凡,取便閱者。” 之前那些人寫的編輯的書籍,許多古詩都不記錄在內。而許多例如天甯寺等內容不在北京的也都刪除了。 詩詞的順序,按照寫作的時間先後排序。許多內容是按照地名來分類。大約如此。 “燕土著,無論已。流寓,遠者數世;客,久者數十年,讀斯編也,耳目一驚,未也。吾耳及矣,趾未及,吾阙焉。趾及而事理疑,吾阙焉。若夫非吾阙之,而選勝選事,寡聞又多矣。以語周子,周子曰:未也。先輩之題其地也,匪石不傳也,其集也,匪木不傳也,傳矣,而吾目周之,十有二耳。以語劉子,劉子曰:吾續之,吾續之,吾惡知後且續者之不倍今茲乎。” 北京土著無所謂。外地來到這裏的人,在這裏居住了幾十年,讀這本書,耳目一驚。許多地方都不知道也不清楚。許多地方沒有去過,不太清楚,但是有些地方去過,卻和書裏記載不同。把這些告訴周子。周子講千人講述的內容,不刻在石頭上也不能傳出去。文集不在木板刻板也不能流傳下去。劉侗說,我續上他,續上,不知道後人把這本書續的會不會更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