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暗号是：聊聊不？

立冬，这一年要结束了，这一年到底怎么开始的，这一年就这样走完了。昨天去看了刘震云根据自己小说编剧的电影《一句顶一万句》，这本书很早就知道，一直病毒式的出现在各大购书网站上面，一直还以为这是讲红色年代的故事，看完电影，原来不是。讲的是在一起聊不聊得来的事儿。
剧里的台词是，“说得着”，意思是聊得来。主人公因为“说得着”结婚了，又因为结婚后“说不着”而产生纠纷。用纠纷这个词感觉会中肯一些，实际上婚后夫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说不着”了，什么激情，什么感动，什么开怀都没了，静默地空虚的过着。两个人“说不着”了，自然就有人想找个人“说得着”，就这么着，女主人公找到一个能跟自己说得着的人，然后的事儿嘛，就被说走了呗。再然后，就狗血了呗。
剧情是十分狗血。来由却非常简单，两个人在一起，聊不聊得来，谈不谈得拢，这事儿到底重要吗？在我看来，不仅是重要，还是核心问题。现在流行核心意识，看齐核心，大致也就这个意思，聊得来是一种核心竞争力。在一个人面前，什么话都能说，什么话都会说，说什么话都有意思，这就让在一起发生了意思。聊，不仅仅是口水沫飞溅，大牛逼乱吹，还更是一种轻松、自在、愉快的状态。可以聊，聊得来，是两个人在一起基础却又终极的状态。电影里男主人公的姐姐在跟范伟结婚前说，“我并不喜欢他，就想找个能说得着的人，在这县城里，再不找个人说说话，人会被憋死的”。
人是社会化的，具有思考性的种系。交流，语言上的交流是心灵的释放，是让人变得自信、开朗的重要生活方式。聊不来，说不着，心灵就容易被锁死，一个人的心被锁死了，那样的人便形同枯槁，失去了灵气，失去了活力，甚至于失去了人的生命力。我听人说希望有这么一种状态：两个人在一起不说话也不会觉得尴尬是最好的状态。开始听到这种说法的时候，我先是惊讶，后是不解，再是反感。这句话如果真要成立，那也得是互相之间此前已经非常了解对方，不需要多说，多解释什么，一个举动，一个眼神，互相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并有相应的行动来关照和回应那一个举动，那一个眼神。这也是交流的一种方式，或者说是更高级的一种交流方式。这种方式当然是值得希望，值得欣羡的。但事实上，很多时候说想要那种不说话也不会尴尬的人，往往是在逃避跟对方的交流，试图安慰双方之间因聊不来，说不着而产生的尴尬和不快。“说得着”是双方互动的日常口语化表达，表达着两个人在一起的良性互动，如果失去了说，没有了话聊，互动将不复存在，没有互动的两个人在一起就不仅仅是尴尬，直接就是两个人的灾难。
电影里男主人公在跟老同学偶遇之后，感叹道，“今天跟你说的话比我几年说的都多，舒坦”。这次跟老同学的偶遇，偶遇之后的说话，纾解了男主人公心里的结，转变了他的想法。绿帽不可怕，可怕的是绿帽带来的心理扭曲和心头压抑。谈笑间，绿帽灰飞烟灭，留下的是老同学的倩影。
一句话不仅能顶一万句，还是能开启后面一万句，句句话都是碰撞，句句话都是存在的实证，句句话都给人依赖和关照。这不就是话语的力量吗？它能化腐朽为神奇，在精神雾霾里开出鲜艳的花朵，在灰暗的世界里涂抹上多彩的图画。
又有多少人聊不到一块儿还找一堆借口黏在一起，有多少人说了等于没说在程序化的生活中自虐，说不着话硬说，有时会酿成自杀性爆炸的奇妙效果，在尴尬中引发怒火，在怒火中将自己烧成灰烬。不在沉默中杀死别人，就在沉默中引爆自己。聊不来，说不着，意味着，来啊，互相伤害啊！与其大无畏的勇于伤人和自伤，何不好好聊聊？聊不来就承认聊不来了，说不着了，再找聊得来的，聊得来的自然会说得着，说得着的自然会让人头顶生花。在自由市场里，总有你要的款式，我们的暗号是，聊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