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大院事：独眼龙

                                独眼龙
  院里的两汪池塘在家门前“阴阳两隔”，像瞎了一只眼睛，中间的“鼻梁”大概因为低而矮小似乎被困乏的工人自动忽略了。这节拼砖红色和灰白色的小桥随着我的年龄一起增长，大约得有二十年岁了，还不曾算上之前尚未结识的光景。拱形弧度不大，像谈话翕合间微张的嘴唇，每次翻越，简单得只要上下两步。南北向的石桥分割着东西这两汪塘。西塘靠近大路，大约运沙更轻巧或是其他什么原因，被卡车拉来的一车车红土慢慢地活埋。它是没有挣扎的，但我想，那些十年前我曾挽着裤脚捉的小鱼小虾大概挣扎过，噢，不对，是它们的子子孙孙。沙土倒是不偏不倚地就堆到桥下正中，大概是叫这桥像创可贴一样紧紧遮住点什么。东塘靠近小路，位置偏僻，湖水更死些，或者说更平静些，也少了许多闲时垂钓的老者。小时候常走下南面石阶到处寻石子练“水上漂”，有时失了手没投出去，掉在脚边水里，扰起层层的涟漪来，以脚底为中心扩散叠起来的圈圈扩散到远处，每次都会有自己在下沉的错觉，新奇又害怕。
  “瞎”了的西塘就是这样一点点填平的，尘土飞扬的卡车后轮送完了最后一抔土以后，工人很快就在上面铺了一层单薄的草皮，连着几天的雨水像胶水让草根紧紧粘在了土里。掉漆的“施工注意”警示牌也早就撤了，不得不说这是一次成功的人为沧海桑田，更准确的说是操场：筹建的技校竣工在即，孩子们也开始在绿地上玩耍了，也不知他们是否见过这只曾经水汪汪的“大眼睛”。
  我站在原来西塘的岸上，看他们在水上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