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我飞多远,都不会忘记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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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天色微茫,整个村子笼罩在一片寂静之中,远处的鸡鸣显得格外响亮。
下了一夜的雨,还未停歇,勤快的人已经起床,安排一天的劳作,偶尔听见门前的路上有三轮车的轰隆生响过。
忽然听见一声抢响(乡下有办喜事放枪的习俗),不知附近村子的哪户人家在办喜事,从昨天晚上就有歌舞戏曲传来。虽然家家户户都有电视,去戏台看戏听曲的老人孩子寥寥无几,家有喜事的主户依然会搭戏台唱大戏,以示热闹和心中喜悦。
有人路过,大门口的狗会叫两声,似乎在显示它看家的本领。狗一叫,主人便知道有人经过,若是狗叫了还叫,主人便知道人是冲着自家来了,至少在门口停留了。
我侧身躺在床上,新盖的房子还没装窗帘,大大的窗户,差不多占了整面墙,随时可见苍茫的天空,还有串珠般的雨水。
我没有觉得不便,很是喜欢这种室内看景的随意,更可况还是萦回梦绕的家乡的景。不熟悉的人体会到的是原汁原味的农家乐气息,对于我,感受到的更多的是儿时的记忆、恋家的情怀。
身边,女儿睡的很熟,W先生也在均匀的呼吸,而我,已没有睡意。
我起身,穿鞋,走出门外,望着这个还未苏醒的村庄,我想把这一天过得更长,在这个生我养我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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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的节假日,若无什么事,我和W先生都会选择回家。
只为回家看看,陪陪年迈的父母。一想到跟父母相处的日子渐短,变得可以计算,心中不禁伤感。
难道真如龙应台说的,父母子女一场,是一场目送,并告诉你不必追吗?
父母渐渐老去,总有一天在这个世上我们都会成为孤儿。虽然我们也会结婚生子,延续后代,可这却免不了我们迟早有一天变成一个孤儿。
不管年龄几何,身在何处,却再也抓不住身后的时光,只能往前看,渐行渐远,直到身后的时光变成一段一段回忆,回首往事变成一种抹不去的情怀。
这不禁让我思索人活着的意义,人生而死的这一程意义。从呱呱坠地,到离家远飞,到回忆留恋,到日落西山老去,忙碌了一生,究竟为了什么。
难道真如初中音乐老师教的一首歌,人们四处奔波,到底在忙碌什么,只为把血脉相连,把根留住?
其实,不管忙碌什么,不管身在何方,最让我们牵挂着的依然是家里的双亲,还有那个生我们养我们的地方。哪怕父母已不健在,我们身在异乡生根发芽,当我们年岁渐长,坐在院里,眼睛仍会不由自主的望着远方,涌上心头的依然是最亲最爱的故乡,那个梦开始的地方,那里有最初的美好。
“妈妈,我想喝奶”睡意朦胧的女儿在唤我。方觉,哦,不知不觉我俨然成为一个母亲,我爱她待她,一如当年母亲待我。
想到此,回首望,也许让我们心心念念的说到底也抵不过一个“情”字。
也许,这就是人性,这就是人之所以称之为人的最本质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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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这几天无疑是开心的,快乐的。
远离城市的喧嚣,暂时忘却生活工作上的鸡飞狗跳,一帘帘一幕幕全是烟火味十足的生活气息。
农村是质朴的,没有谁会忙得脚打后脑勺,不像城里连睡觉的时间都要一再缩短。
他们也忙,忙着收割,忙着耕种,忙着挣钱养家,但到了饭点依然会看到家里的烟囱冒着烟,那是有人提前回来做饭。
到了晚上,洗洗涮涮,看会儿电视就歇息了,常常八点钟就很少在村里看到人,十点钟已经算是晚睡了。他们起床也早,六点钟不到,就能听到稀稀落落的说话声。
早睡早起身体好,似乎只有在农村才能做到。城里,诱惑太多,夜生活丰富多彩,吃过饭还想散散步,然后盯着电子产品不知不觉到午夜。
随着社会发展,农村也越来越进步了。
家家户户楼房鼎立,最少三层,一层待客,一层睡觉,还有一层闲着。院子里都留有车库。门口再留点空地,种点蔬菜,绝对原生态无污染。
俨然一栋小别墅。
这种浓郁的烟火味,惹得我心里痒痒的。择一人,盖一栋房,守一个家,男主外,女主内,打理着属于自己的小日子。
这次第,怎一个幸福了得。
可惜再也回不去了,有时候有些路走了就很难回头,只能猛劲往前冲,再回头已百年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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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家的时候,一直恋恋不舍。
东瞧瞧,西望望,满眼都是熟悉的一草一木。
父亲说,东屋里还有两箱你们当年特意放置的书,你要带吗?
我说,看看吧。
我把箱子够下来,父亲帮我接着,箱子猛地滑下来,父亲往后退了一个踉跄。那一刻,我感觉父亲老了,力气大不如前。
我打开布满灰尘的箱子,果然都是好书,每一本都是载满回忆,几乎都是弟弟的书,有世界名著,有文言文全解,有名家作品集锦,有自然探索......都是以前上学时的宝贝。
找到几个笔记本,是弟弟的笔迹,里面还夹着他读高三时我给他寄的信,鼓励他好好学习迎接高考。弟弟也果然不负众望,考上了一所亲朋好友为之骄傲的大学。如今想来,我们都是懂事的孩子。嘿嘿,自夸一下。
箱子角落里还有一把精致的短剑,刀刃有些锈了,也是弟弟的。他喜欢看武侠小说,金庸啊,古龙啊,记得他高三毕业那年我帮他卖旧书卖了满满一袋子。
每个少年心里都曾有个武侠梦,闯江湖,走四方,何其潇洒。弟弟也不例外,那把短剑,曾经装饰着他心中的武侠梦。
只不过如今,它已成了我女儿的玩具。女儿一副女汉子的模样,一看到那把短剑就再也不松手。父亲说,随她吧。
我收拾了一袋子欣欣然的好书,小心翼翼地扎好,放进后备箱。准备到了城里,置于书架,闲了慢慢来读。
在千里之外,有了这些书,也算是对我的一种慰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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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先生一直催我,说时间不早了。
也的确不早了,算算时间,回到城里的家也要天黑了。
父亲母亲也催着我们快走,担心摸黑,路不好走。父亲母亲永远都是这样,情愿少一点儿陪伴,只要儿女平安幸福。
坐在车里,透过玻璃往外望,路过一片田地一片村落,直到上了国道,又踏上远方的征程。
我的心空唠唠的,又实在在的,空的是我又要暂别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而心里满满的又都是生活的勇气和力量,这是熟悉的家乡赋予我的,是年迈的双亲赋予我的。
别了,我亲爱的庄稼和土地。
再过四个月,就是新年,到时我再回来。
对于这个不起眼的村落,我想我的心早已沦陷,无论飞多远,都不会忘记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