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口

坐在大学的教室里，一样蓝色的桌椅，只是窗户不大一样了。习惯性地在老师转身向黑板的时候，我抬眼朝窗口望去，愣了几秒。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观望什么，只是这瞬间的感觉很熟悉，让人着迷。就像走在大街上，看到一个人，会似曾相识。又或是在停笔的瞬间，起身的刹那，周围的情境似曾经历。
        铃响，我匆匆往宿舍赶。两棵大树旁的空地上，停着一辆红色的自行车，醒目。一个齐短发的女孩子正在给车胎打气，她帆布的背包斜斜地靠在树旁。我停了两步路的功夫，继续向前走，而记忆中的一幕被适宜地勾起。
    学龄前，我是田野里的孩子，见得最多的就是土地、草木、虫鸟、水面，并不新奇，也不知珍惜。孩子世界里的时间长度和大人不同，早早地，我就起床来站在门前。前塘水面上雾气袅袅，太小的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反正就是看不清楚的水面罢了。只听得见鸟的几声鸣叫，也并不清脆悦耳。我抱着打气筒，光着脚，丝毫不觉得石子硌脚，呆呆地张望。我知道，哥哥姐姐会骑车从我家门前经过，这条路是他们去学校的必经之路。只一会儿，背着布包的身影一点点拉近，我记不清布包是不是斜斜地挂在他们身上，只知道有人会把包拿下来挂在车上后，走过来，再伸双臂轻轻抱我一下，然后笑看我说:“打过气了。”随后变魔术似的，他把一个不大的苹果塞到我肚子前面的口袋里，看到苹果的我瞬间咧着嘴乐了，直把打气筒丢在一旁，也不管了。再说，我的口袋可是被家中长辈笑过很多次，只要有好吃的东西，都填进口袋里，鼓鼓地挺在肚子前面，我很是心满意足。原来，我也为有食物装满口袋而满心欢喜地笑过。
      记得在宫崎骏的电影《千与千寻》里有这么一句话:“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不会忘记，只是暂时想不起来而已。”有时候，想起来只需要一个契机，一种让人熟悉的感觉，并没有刻意。或许我已经忘记了站在门前最初的目的，是真的为了给哥哥姐姐的车胎打气，是想要他们过来抱我一下，还是只为了得到一个苹果。在我看来，这个也真的不重要了。我想，当我在走回宿舍的路上，看到打气筒，看到书包，一瞬间似曾经历的熟悉感把我拉回记忆里，感触到的是苹果真甜，我很满足，回忆真美好。
          有人说，如果你总是在怀念过去，那么你老了。不是指容颜老去，是心。像回忆这种事，是老人家该做的。我听到的时候吓到了，于是尽量不去想以前的事，试图证明现在的我生活得很好。其实是难以控制的，只要一个相似的画面，我就会想起一件旧事。渐渐地，我会想，如果回忆足够温暖我呢？会让我的心更加平和呢？
    窗里是现在的我，窗外是过去的我，里面的我时而走个神，趁时光不注意的时候，观望一下过去那个小小的、简单的我，让心天真如初，容易满足，容易温暖，让我的笑甜蜜得像口袋里的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