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响一生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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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又到了九月了，开学了，我的高中同学们也都计划好了在9月1号这一天回学校玩。这些年我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北京，但只要我在，就一定会穿上褪了色的校服跟她们一起去。 每年九月，开学和教师节接踵而至，常在网上看到大家回忆自己念书时讨人厌的老师。有管学生要礼物的，把学生从前门儿打到后门儿的，占女生小便宜的，说各种尖酸话的……每每到这个时候，我就分外庆幸自己上高中的时候，遇到的竟然都是像濒临物种般的好老师。 高一的时候我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混混，学习特别差。当时我语文老师是个刚从北师大毕业的硕士生，年轻漂亮。她有一点东北口音，收卷儿的时候别的老师都说，“把卷子收上来”，只有她说，“把卷纸齐（音起）上来”，又因为她名字里有个秋字，所以我们就戏称她为小秋纸。秋纸对我很好，当时我成绩又差人又胖，特别自卑，但她总是对我格外关心，从不吝啬赞美我，经常夸我写字好看，夸我作文写的好，但其实我的中文词汇量特小，每次写作文都从头到尾说大白话。每周我们都写周记，一般别人她都会评价个一两句，但我的本上每次都写满批注。有一次我特别幼稚地写“我喜欢语文，我喜欢语文课，我也喜欢我的语文老师。她漂亮大方，冰雪聪明，说话像唱歌一样”。她却在底下花了大波浪线，还批道：“妙！此师只应天上有”。因为她对我好，后来我主动申请做了课代表。每天收作业抱作业，有时候她会请我一起判作业，我就坐在她旁边的桌子上，我俩判着作业，老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那会儿我还没有社恐，每天穿着大一码的校服在楼道里摸着肚子，跟北京大爷似得四处乱逛，嘻嘻哈哈。但秋纸有一次判着判着作业突然对我说，别看你每天嬉皮笑脸的，我总觉得你有心事（暗恋英语老师我会乱说？）。还握着我的手说，你如果想说，随时可以来找我的。 我到底还是没法儿跟她倾诉。但我很喜欢她，那会儿我因为感情上的问题过度饮食，而且经常在家自己琢磨做吃的。有时候我就会装到小饭盒里带给几个好朋友和她吃。她就会分给语文组的别的老师吃。慢慢的，组里的老师都认识我了。组里有几个老师有孩子，让我教她们一些甜点怎么做，我就写在了小卡片上面送给她们。有位老师站起来感谢我，操着一口南方口音，还夸我写字好看。 我记得她，有一次秋纸在楼道里开玩笑地批评我站姿不好，这位老师从我们身边路过，打量了我两眼，缓缓地问秋纸：这就是那个艺仔啊？ 于是，我认识了徐徐。 我家是老北京，我从小就在特别纯的北京话氛围中长大。但也奇了怪了，我从小就不太喜欢北京话，觉得有些轻佻，自己也不太讲。而徐徐是宣城人，当我第一次听到她的江南口音，就觉得特别着迷，便马上说，徐老师，你的乡音真好听。还回头看了一眼秋纸，开玩笑道，你看看你那大碴子味儿，在人家面前简直相形见绌。徐徐特别温柔地笑了，一字一顿地说，怎么会呢，明明是相得益彰。 她说话慢，可能是因为带着乡音，所以才努力把每个字都说清楚。“慢”在文言里，总用“徐徐”来表达，所以我们都叫她徐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喜欢听她说话，看到她就觉得特别亲切，虽然她不教我，但我遇见她总要跟她扯上两句。我常说，她可能是我前世的亲人，不然怎么会那么亲切呢。 有一天我坐公交车去新街口儿，突然收到一条短信说，看看天上的云： ）。我问，这是哪位呀？ 对方回复道，是徐老师。怕我不知道是谁，又打上了自己的全名。我抬头看了一眼，那天的云真的特别特别美。第二天我去抱着作业去办公室，问徐徐，怎么突然想起发信息给我？徐徐说，我觉得你能懂，你能陪我一起领会看到美丽的云时候的那种感情。阴历的月初，又收到了徐徐的短信说，“新月如眉”。于是我马去阳台上看月亮，觉得特别的感动。 高二之前分文理科，我选了文科，但因为我成绩不好，教导主任叫我过去，说今年选文科的人太多了，我们希望筛选出一部分去学理，你反正各科成绩都不好，不如学理科吧，以后的出路还多一点。我万万没想到还会有这种情况，一出年级办公室就掉了眼泪。好不容易镇定下来了，碰到了秋纸，她大概刚刚听说了这事儿，拽着我往出走，我说你带我去哪儿，她说你跟我出去吃饭。她跟门卫打好了招呼，带我去了离学校最近的饭馆，永和大王，给我点了一碗饭，一边陪我吃，一边给我讲说年级主任就是吓唬你，你只要坚定决心，没人能左右你的决定。给我出了半天主意，又带着我翘了下午的一节课，陪我说了好半天话。 其实她对学生都很好。当时，班里有个女生很喜欢我，但因为我的拒绝，每天都愁云满面。秋纸放学拉着她，一圈圈地在操场上走路聊天，陪她散心。还会找我谈话，让我对她温柔些，说的时候眼里还带着一丝调侃的笑意。 高二的时候，我如愿进了文科班，认识了当时的班主任，高高。高高姓高，长得也高，于是我们就叫她高高。当时班里50个人，40个都是女生。我听说有些女老师对男学生格外宠爱，可高高并不，她疼爱我们每一个人，而每每有男生跟我们班女生耍贫嘴，或者犯欠的时候，高高都会把那男生拨拉走，佯装严肃地训道，别欺负我姑娘。 我进班的时候成绩很不好，一直也不太有长进，高高有时候会跟我聊天，说她觉得我很有学文的天赋，底子也很好云云，赞扬了我一番，并表达了对我期望。可能是因为她的温柔督促，我慢慢愿意学习了。 当然我愿意学习的另一个原因也是因为我的新数学老师，男仔。虽然叫男，其实是位女老师，她那个年代为了希望下一个孩子是男孩，常常在女孩的名字里加上男字。那会儿班里有个很可爱的女生，喜欢看港剧，所以管谁都叫仔，慢慢地大家也就互称这仔那仔的，数学课代表也因此开始叫她男仔，我的豆瓣名字也是这么来的。 男仔名副其实，个子虽然小小的，但走路生风，气势如虹，人豪爽幽默，讲课也特别有趣，大家都很喜欢她。她很为学生考虑，下午上课的时候，总会有人忍不住趴在桌上睡过去，她每次都会过五分钟再去把她轻轻拍起来，好让她能稍微休息一下。那年运动会的时候，我因为对运动没什么热情，就只想满学校乱逛，可年级隔一段时间就会派人来班里点人数。那时候我跟男仔留着一样的发型，又都咋咋呼呼张牙舞爪的，于是我就把我校服给她披上，让她冒充我坐在班里，竟然真的没被发现。我说看来我俩挺像的，可能很有母女相。然后我就开始管她叫男妈，她竟然开心地接受了。那会儿我经常模仿年级里有口音的老师说话，模仿的特别像。男仔也不正经，老揪着我往各个办公室跑，说“快快，模仿一个X老师和X老师给大家看看”，然后她就配合着跟我一起模仿，然后哈哈大笑，搞得跟耍猴儿似的，每次别的老师看到了都说她，咋又揪着你女儿乱跑啊。 我本来就很喜欢数学，加上有这么一个活宝的妈，成绩越来越好，但也时而不时地考砸，可我印象里，她从来没有跟我生过气，总是对我充满信心的样子。高考前的二模，那时我失恋了，考的特别糟糕，上晚自习前，我在楼道里碰到了男妈，一看到她就没忍住，抱着她哭了起来。她就一直抚摸我的后背，一边摸一边讲，我今天在9班开了一个班会，讲高三的颜色，高三是什么颜色呢，是红色，成绩的颜色，白色，试卷的颜色，但也是蓝色，天空的颜色，黄色，向日葵的颜色……她就一直念叨着这些颜色，念叨完了我也平静下来了，她帮我擦干了眼泪，送我继续去上晚自习了。 高三，高三大概是我高中最有幸福感的一年了。虽然很累，每天只能睡五个多小时，但是进了学校就觉得充满了希望，那时候我在实验班了，班是新成立的，是高三开始从各个文科班挑了人拼凑出来了的。全班40个人，只有3个男生，大家总爱说女生多的班会乱，但我们班却特别和睦，完全没有别人预想中的勾心斗角，班里的前几名经常会给大家讲题，带着大家一起复习。我有时候想，之所以大家能在那样精神紧绷的一年如此团结，多亏了这些温暖的老师。 高三，徐徐当上了我们的语文老师，我终于变成了徐徐的课代表。那时候徐徐管我叫向日葵，经常会发信息给我，“向日葵，作业收齐了么？”“向日葵，今天是周五了，作业记得留篇周记。”“向日葵，昨天讲的张岱，你觉得还有什么问题么？”，她说觉得我特别温暖，但其实她才是最温暖的人。高三每天上课的内容也不过就是做卷子，讲卷子，但是听着徐徐的南方口音，觉得特别安心。难过了，感觉语文组就是个安全的地方，经常有一些女生遇到不顺心的事情，就跑到语文组，搬个板凳坐在徐徐旁边说，说着说着就哭起来，然后组里的人就一起逗她。 我也遇到过不顺心的事情，我一直梦想考南大，那时南大给每个学校一个推荐的名额，得到这个名额，可以在录取后选专业上有更大的自由度。其实也没有那么诱人，但在当年就被我看的特别重，以我当时的成绩和情况，我觉得这个肯定是我的。结果半路杀出来一个比我成绩好的，修改了志愿，抢走了这个名额。我觉得特别委屈，也搬了个板凳坐在徐徐旁边倾诉，说着说着就流了眼泪，徐徐看着我，没说太多话，只是一直紧紧地握着我的手，特别认真地听着我说。 那会儿我跟当时的女朋友很亲密，徐徐撞见我们，总是一副了解的样子温柔地看着我，但什么都不问我。毕业后，我跟她出柜了，她还帮我出主意怎样去跟父母出柜。她有个儿子，她说如果发现他喜欢男生，一开始肯定会很难以接受，但是也会愿意去了解他喜欢的人，慢慢试着去接受，只是需要一个过程而已。我那时候因为瞒着爸妈觉得很痛苦，红着眼睛问她，如果她们发现我这么不正常该多难过啊。她马上说，没有不正常，又重复了一遍说，怎么会不正常呢。 高三的时候我特别的爱哭。大概是因为压力太大，我和那时的小女友都有点神经质，总是互相折磨。高考半个月前，在考试和感情的双重压力下我崩溃了。那天午休，因为模拟考的差，又看到已经跟我闹分手的女友在楼道里和别人亲昵，觉得爱情和未来都一片黯淡了。我难过地跑回班里，把一把无辜的椅子踢翻了，然而就开始嚎啕大哭，哭着哭着就瘫坐到地上了，我感觉我的同学们都围了过来，有一个人紧紧地抱着我，我的眼泪一直流不停，但一直有一只手在帮我擦，我听到好多人都在安慰我，我哭得眼都花了，也看不清说话的都是谁，但却觉得很安心。之后我听到高跟鞋踩进班的声音，是高高，高高走过来问，这是怎么了呀？我一边抽泣一边说，我失恋了。高高就也坐在了地板上，大家或坐或站，围成一团，听高高讲她高中时候的感情故事。讲完了后安慰我说，以后一定会找到更好的，转脸又有点生气的样子说，告诉我是谁！我找他算账去！然后大家都笑了，笑完了，就站起来继续复习了。 那时候高中马上就要结课了，下午开家长会，高高在讲台上讲着高考的注意事项，还叮嘱各位家长高考前应该给孩子吃些什么，怎样照顾他们的情绪，讲着讲着眼睛就红了，然后忍不住似的开始流眼泪，一边还不好意思地笑着说，真的很舍不得大家。家长会结束，高高碰见我妈妈，只字也没提中午我哭的事，只是夸了我几句，等我妈走了，还摸了摸我的脸，自己眼睛还红着，却问我：你还好么？我点点头笑了，她才安心地走开。高高总是这么温柔，高三有一阵我成绩进入了平台期，怎么也提高不上去了，她每次看着我拿到成绩单时沮丧的样子，都会过来拍拍我说，快了，一定是下一次，一定是下一次。 高三的最后一天，每门老师都有自己的最后一节课。那天，我们都对学校和老师充满了不舍，便每节课前在黑板上写满了想对老师说的话。 高高进来看了满黑板的字，笑得特别开心，摆了好几个姿势让大家拍照，拍了好半天，她说，好了，上课吧，然后转过身扶着黑板，却半天没说话，只看到她肩膀在抖，有个女生跑过去看她，发现她已经泣不成声。
语文课的时候，徐徐来了，看见黑板上写满了我们对她的喜爱和不舍，有几个女生还写了诗，甚至还有男仔调皮地在上面写着的“上语文，写数学！”，她眼泪一下就流出来了，我们几个课代表赶忙跑过去，她抱着我们哭的气的喘不过来了。这下大家都绷不住了，班里四下响起了抽泣的声音，我只好强忍着泪水说，行了行了，别整这么煽情了。徐徐努力平复下来，嗓子有点哑地讲完了最后一节课，依然带着温暖的乡音。 还有地理课，地理老师姓蒋，我们戏称她为委员长。委员长高三才调来教我们年级，虽然才短短一年，但因为课讲得极有条理，人也有耐心又温和，所以很被大家喜爱。下午的课大家经常犯困频频点头，她每次都轻轻摸摸困了的人，然后说，你们都特别好，困了还在努力坚持。有一次地理考试，我错了一道特别简单的题，委员长看着我的卷子说，艺呀，这题是不是不该错啊，可讲了好多遍了。我说是啊，这次稀里糊涂地就错了。她笑咪咪地说，是不是该打啦？我说可能是，打！说着就把手伸出去给她。她伸着巴掌作势要打我，落到我手上时却变成了轻轻抚摸，然后握紧了我的手说，加油啊，艺，加油！说完了另一只手也握了上来，两只手紧紧地攥着我又重复道，加油！那时候，我仿佛感觉到她传给了我无限的力量。最后一天，当她看到黑板上大家写给她的话，觉得很有趣，便一句一句读起来，读着读着，声音哽咽了起来，不敢再读，只好红着眼眶开始发卷子。委员长腰不好，经常能看到她讲着讲着课就扶起了腰，却不见她抱怨。那天她路过我身边的时候，我闻到了淡淡的膏药味。 高考那一天，到了校门口就看到我们老师站成一排，穿着红衣服给我们送考。徐徐还穿着红色的旗袍，我们高一那年徐徐的父亲去世了，对她的打击非常大，本来很爱美的徐徐很久都不再穿红色的衣服。还有委员长，她看见我就特别使劲地抱住了我，久久都不撒手，在我快要喘不上气的时候才松开我说，我把力量都传给你了，一定没问题了！ 那一年，我们班上了北京晚报的头条，头条上的照片是班里两个女生考完第一门大笑着跑出考场，穿着红色衣服的几个老师笑着回头看她们。照片下面写着标题：心态，今年真好。 多想一切的结果也像心态那么好啊。 那时候北京的填报制度是，先填志愿，后考试。第一志愿可以填一个，如果考不上，基本就不知道会跌落到哪里，往年经常有差两分上北大，最后却只被首师录取的情况。 高考成绩出来后，考的没有我预期中的好，但成绩也算不错。我看了看南大往年的录取分数，觉得应该没问题。又给南大招生办打了电话，说了我的情况，他们也肯定了我的猜测。那时候我开心得沉不住气，给所有的好朋友和老师发信息说我要去南大读书了。 但我到底也没上心心念念的南大。 因为种种原因，那年只有南大的分数线上调了十几分，刚好把我筛掉了，于是我被一所我当时都没听说过的大学录取了。那一刻对我来说简直如天崩地裂，我恍恍惚惚，甚至思考着要不要复读。 那时暖羊羊的劝解让我得到了些许安慰。暖羊羊是我们的历史老师，人有点胖，而且慈眉善目，特别温柔，跟动画片里的暖羊羊很是神似。那会儿我们都说想当暖羊羊的儿媳妇，因为她说她特别喜欢女孩子，完全不理解为什么婆媳会有矛盾，她觉得她儿子喜欢的她也一定喜欢，所以她只想带着儿子的女朋友出去逛街，给她买喜欢的东西，听她说话。录取出结果后，我跟暖羊羊讲了，她说，你已经努力过了，没关系的，人生哪里没有遗憾呢，如果没有遗憾，未来又怎么会知道实现愿望的那一刻能有多么欣喜。我难过地点头，又问高高，我是不是给你丢人了？高高露出了些费解的表情，说，怎么可能呢，我看到了你们学习的样子，我的姑娘们都没给我丢人。然后她温柔地笑了，一如往常。 虽然遗憾，但也只能带着遗憾走下去了。毕业典礼那天，徐徐捧了一大束向日葵给我，一直笑着。我拿着马克笔四处请大家在校服上签名，朋友签前面，老师签后面，那时候看到我衣服背面的朋友笑着说，你身上怎么有这么多爱啊。我也看不见背后的字，只能稀里糊涂地笑笑。回到家，我站在镜子前面回头看，差点哭出来。 高高爱你 蒋爱你！ 男仔——爱你的妈妈 秋纸也爱你 我一直在这里 徐徐 那是高二的中秋节，我给徐徐打电话，跟她说今天的月亮真漂亮，因为被云遮挡了一部分，所以更漂亮了。徐徐激动地说，你完全跟我想到一起去了，然后说，今天接到你的电话真的太开心了。我说，那以后我每年中秋节都给你打电话好了，我一直都会在这里。 大三那一年的中秋节，徐徐没有接电话。我只好给她发了一条微信，祝她中秋快乐。第二天，她给我回了一条一分钟的语音，告诉我她昨天带着她的儿子小野马出去看月亮了，还坐在公园的草坪上看孔明灯，还在想，艺仔现在在干什么呢，有没有看到今天的月亮。然后详详细细地给我讲了昨天晚上的风景。我听了微信，觉得很开心，也把语音给老李听了一遍。老李听了，大为感动，说，她才是我想象中语文老师的样子啊。遇见老李那年，我对徐徐说，我想我找到那个一百分了。徐徐很替我开心，笑着说，那你可一定要好好珍惜她呀。 写到这里，很想念徐徐，发了条微信给她。没多久她就回了：是心有灵犀吗？我昨天在阳台上也想起了你。我问是因为看到月亮了吗？她说，是啊，新月。
又开学了，真的好想再回到高中校园里，听听上课的铃声，还有师生彼此的致意—— 上课 起立！ 同学们好 老——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