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赠我一场，摸头杀
尚姝和宋淮一直都知晓对方的存在，但也无非停留在尚家的小女儿和老宋家的大儿子，这样笼统的概念上。 她中考结束的时候，他升大二。 暑假，有天晚上她被一群刚认识的朋友拉去吃烧烤，去了发现宋淮也在，只客气地微笑示意。吃东西时间或抬头，她看到宋淮正不声不响立在吧台边买单，心下顿生好感。 吃完饭，大家往回走时三三两两地压起马路。尚姝走得慢，回神时已落在后面，她要加快步子，耳边传来：“你和他们关系很好？” 转身看到是宋淮，自然抿着嘴就笑了：“就是刚认识。你呢？” “临时被拉来的。” 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忽地笑了，亲近许多。 宋淮的唇角弯起来，她觉得就像麋鹿角一般好看。 似乎我们总会变得不像自己，在遇到了某个人之后，或者英勇得毫无畏惧，或者卑微得不敢趋前，比如尚姝。 她走在他身边，一句一句搭着他的话，不时伸手去够路边垂下的柳枝。碰上一枝特别高的，她举起胳膊，跳起来也够不着。 他看着，扑哧笑了，轻轻一跃，扯住柳枝往下拽，谁想枝桠砸着了身边这个仰头的小丫头。他慌忙松手，俯身捧住她的脸，急问：“要不要紧？” 心脏抽得太快，她懵了半晌：“没，没事儿。” “幸好——”他舒口气，揉了揉她的脑袋。 他的手掌似有神奇，那一刻，天光还未尽灭，夏夜在她眼里变成温柔的深蓝色。 母亲说不要浪费暑假，便给尚姝请了家教提前熟悉高中的课程，这家教正是宋淮。 每当尚姝做错了题，他总会笑着揉揉那颗小脑袋说：小丫头，再想想。 他以为小丫头是解不出题，所以小脸憋得通红。其实，不是。 上了高中之后，她只有在节假日才能见到宋淮。于是，她把平日里不会做的题集起来，等他回家过节，自己就有满满一本子的借口去找他了。 她立在他家门外喊宋老师。他开门，没辙般揉揉她的脑袋：“提醒你多少次了，别喊老师，听着别扭。”她抱着书，埋着泛红的小脸进屋，心里是打定了主意不改这个口。 升高三的暑假，别人说，宋淮在大学里谈恋爱了。 她约他在咖啡店复习功课，咬着笔杆假装像个八卦的小粉丝在试探他：“宋老师，听说你有女朋友啦？” “嗯。”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继而佯装严厉，“小丫头，你关心这些做什么，小朋友就要好好学习，知道吗——” 他习惯性朝那个小脑袋伸手，不料却被她避开。 直到开学，尚姝再没找过宋淮。宋淮倒是担心她，特地到尚家走了一趟，关心她的复习进度。她推托身体不舒服，把自己闷在被窝里避而不见。 那天宋淮带走了书桌上的难题本，他解完题，把本子又寄还给她，附一句：小丫头，专心读书，少胡思乱想。她看着他的笔迹，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了半夜。 我们青春里漫长的暗恋，总是独自灿烂着开始，又独自卑微地结束。 高考结束，她选择了出国读书。 走之前，她给宋淮寄了一个包裹，里面是这些年她偷偷写给他的一百多封情书，藏了她一百多个日夜里无可倾诉的思念。 走那天，她听说宋淮和女友因为一个快递分了手，于是她在机场的安检通道外等了很久。可惜只等来一条“到了国外，好好照顾自己”的短讯，和一场在万米高空化成云的眼泪。 大学四年，她切断了与他的联络。 追她的人很多，她谈过几场恋爱，有过一些喜剧悲剧，却始终很难入戏。后来，母亲在闲聊里告诉她，隔壁老宋家的儿子单身了好几年，结果相亲三个月就决定结婚。 她毕业回国，正巧赶上他的婚礼。迎亲队伍驶过时，她想起幼年也曾看着少年宋淮骑着自行车打她家门口而过，白衬衣鼓在风里，好不羡慕那风光。彼时情景仍历历在目，当下境况早已物是人非。 她跟着父母去吃喜宴，看见新婚海报，看见他的名字，心猛得疼。 宋淮搂着美娇妻在酒店大堂迎宾，他的目光穿越人流错愕地撞进尚姝的眼眸。旧时邻家小妹，三分稚气褪尽，已出落得婷婷，却终究是要嫁予别人家的。 她眼睁睁看着他们像所有客套生分的熟人一样打招呼，看着他习惯性伸手，而她习惯性微微侧过脑袋。只是那只温柔的手掌，停顿在她的耳畔，最终不过是拍了拍她的肩膀。 席间，母亲附在她耳畔：“小姝啊，我觉得你和新娘子长得很像啊！” “不像，新娘比我漂亮——” 有些话，时间一过就不能被说破。有些人，擦肩而过就给不了承诺。他总是怕误了她的学业人生，她总是怕扰了他的美景良辰。 她转身拿出包里的墨镜戴上，遮住眼睛，找了借口起身离开。 她远远看着他，心想：我们扯平了，因为后来我爱过的人，也都像你。 在最好的时候遇上对的人，是一种运气。在最好的时候遇上错的人，是一种修行。那么，在错的时间遇上对的人呢？ 大概，就叫遗憾吧。 就像五年前她在难题本最后一页上写的—— 宋淮，再见了。谢谢你赠我一场，摸头杀。
=======================分割线====================== #喂初恋，你还好吗#系列（明明是炸狗系列……） 壹《初恋无限好，多亏散得早》 贰《谢谢你赠我一场，摸头杀》 叁《那年初恋美得像永恒》 肆《乔帮主不要塞上牛羊空许约》 伍《不管多讨厌，还是喜欢你》 （以上文章均见刊于《萤火》杂志） 惊蛰小白，一台码字时光机，说不喜欢都是嘴硬，得空儿快来说书吃茶 欢迎捧场《愿世上所有的孤单，都有温暖相伴》 微博@惊蛰小白Bet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