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瓜
今天立秋,回家第一天。 昨晚在从机场回家的车上,我爹就强调了,冰箱里有西瓜。 今天下午逛街回来,原本我准备直接上奶奶那。路过B栋楼梯口,他下巴指着楼道一抬,说,走,回去吃西瓜。进家门洗好手,他就已经从厨房捧出来大半个瓜,瓜皮青翠相间,红瓤里插着支铁勺,坐在餐桌前先挖了一口吞下去。 我一直不太爱吃这种瓜——椭圆形,瓜皮翠绿,很多褐色的小籽——嫌吐籽麻烦,特别是当吃到最好吃的“沙“的部分,一勺得吐出半口瓜籽,跟吃石榴似的,叫人觉得不痛快。我喜欢吃深色青皮的圆瓜,虽说不太会有大块的沙瓤,可大多数是无籽的,即便有籽也是零星大颗的黑籽,一整口瓜肉在嘴里挤破出水,实在很过瘾。椭圆瓜另一不便是切成半拉以后重心依然太高,很不好放,必得在瓜屁股那架一个碗。圆形瓜则是横竖不管怎么切,总能勉强平衡。圆形瓜唯一的缺点便是不一定甜:不熟的时候就没味,熟过了头就像不安保鲜膜在冰箱里搁了一星期。反而椭圆瓜一定是甜的,顶多是有些熟过,大多数还带沙瓤。 所谓鱼和熊掌不能兼得,不能兼得的时候就能看出,为了偷懒,我还是情愿有条件地放弃口腹之欲。 过去暑假一到,吃完晚饭去外头散步,就二十多块顺一个坨大的瓜回来,几百米的路重得觉得自己手臂要脱臼。我和我爸几乎保持着一到两天干掉一个大家伙的速度。回家在水池里把皮上的泥洗掉,倒下来横着切一刀。有时候刀刃才碰到瓜皮,它就自己炸了开;这时候光听炸开的声音就能知道,这瓜是熟得好,还是熟过了。要是没炸开,就要揣着一颗心等到刀剜下一圈。这一圈的结尾,刀口还不一定能对上开头那一刀。最后用手呲啦两半儿一撕,爽快的声音,也能听出瓜是生了还是刚好。 我家的勺多,全是我和我爸定义的,西瓜“瓢”。一个特征,(头部)圆形、片薄。不能是椭圆的,不然转一圈挖出来的瓜不是太大,就是太长;更不能厚,厚了挖西瓜就插不进去。这架势就好像,我们家的勺最重要的功能,就是吃西瓜。之前弄丢了一只这样的勺子,为了再买一只符合要求的,我们一家每次去一家超市,都要奔勺子那块,一只一只看。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不达标的,买到达标货可不容易。 家里就我和我爸吃西瓜,从来都是一切两半拿勺挖着吃,几乎没有过把瓜切成小块的时候。要是家里来客人,或者去别人家做客,必须把瓜切小,一片片拿着吃,我就宁愿不吃。切的时候,汁水渗出来,我觉得是浪费。吃的时候更是滴滴淌淌,得把脖子往前伸得老长,才不至于吃到衣服裤子上。要是瓜切得大小不合适,弧度太大,到了快吃完的时候,脸颊两侧不免沾上瓜皮。最后为了啃个瓜皮,还得像个大啮鼠一样把下巴推过来缩进去的。挖着吃就不存在这些问题了。吃到最后,要用勺子横着在瓜皮上刮一圈,直到白色显露出来,瓜“碗”里就积了小半锅带果肉糜的西瓜汁,用接着还能用吸管吸。爽快。 岛国的西瓜似乎很贵。看《西瓜》的时候,有谁拎来一只西瓜,要赶紧放在水里冰镇着,呼朋唤友来家中一起分享。空间敞亮、落地拥挤的客厅里排排坐下几个长相奇特、心地善良的女孩子,说很奇怪的话。在充足的阳光和绿意里杀掉西瓜,然后美美地吃掉,凉凉的,夏天的样子。 蒋佩每年一到夏天,就把名字and/or头像改成西瓜相关。曾用名:夏天就是要吃西瓜。今年的头像是一系列西瓜的卡通画,躺在西瓜旁冒着热气的小人、被冻在冰块里的西瓜什么的。红绿是她担,我每次红配绿都能受到她的表扬。暑假在宿舍买了只西瓜,破开吃把照片发给她看,然后赏了我一个西瓜头像。 今年夏天吃西瓜很节制了。冰冻瓜不吃、晚上不吃,回家也短了。好像没有过夏天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