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那位未曾谋面的老人家

那是个细雨蒙蒙的中午。
胡，兰和我坐在那家日式料理店。和往常一样，我飞快地点了一份乌冬面，兰要了份秋刀鱼定食，胡慢条斯理把菜单翻来覆去地重读一遍，最后敲定了一份沙拉。
等餐时，我们仨有一搭没一搭地边聊边看手机。正聊到胡即将开始的第N次日本游时，她突然惨叫了一声：哎呀！手机重重的摔在桌上。
怎么啦？我们诧异的问她。她脸色惨白的说：老爸在家里没了！
心里一惊。连忙安慰她，她再也没心思吃饭，直接赶回家处理后事了。
胡口中的老爸，是她的公公，老公的父亲。
老人今年八十六岁。这个年纪离开，已经是高寿了。老人是福建人，据说个子高大，一表人才。上海大学毕业后，在北京工作负责接待苏联专家，中苏关系破裂后，老人最终为照顾家里的妻小回到了福建的某个小城，在一所普通大学里当老师。这样稳定的生活也蛮好的。婆婆把整个家庭的大小事情都牢牢掌控在手中，公公在家中基本没有发言权，不过也乐得清闲。不过老人一直是个很温和慈祥的人，孩子们都很喜欢他。
这是个传统的闽西客家家庭，孩子们都很坚忍懂事团结顾家，家族观念很重。四个孩子陆续长大，有留老家工作的，去外地上学的，到国外工作的，也开始有了孙辈。老人退休后没有闲着，开始给各家带孙辈。曾经送三岁大的孙子去美国跟大儿子大儿媳团聚，快七十岁的老人，独自一人带着孙子，拎着三个大箱子，语言不通漂洋过海的去美国，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
七十多岁时，老人得了癌症，切除了部分器官，渐渐身体大不如前，不大爱活动了，有时整天不下楼。再后来有了老年痴呆的迹象，慢慢愈加严重。胡告诉我，老人会颠颠儿挪到你身边，然后毫无迹象的直挺挺倒下去；大小便开始失禁了；吃饭需要人喂了...在老人离开前的几周，总听见胡忧心忡忡的说老人已经拒绝进食。大家都有了种不好的预感，但似乎谁也没料到，离别会这么快。
以上都是道听途说。
希望这位未曾谋面的慈祥老人能睡得安祥，走得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