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桑和乔尔·科恩Ethan and Joel Coen (译文)

伊桑和乔尔·科恩Ethan and Joel Coen by Ian Nathan
（去年旧作，节选某段粘贴上来吧）
目录
引言 3
「捉虫杀人事件」
从「血迷宫」到「米勒的十字路口」 12
好莱坞的影子
从「巴顿•芬克」到「影子大亨」 16
最不受欢迎的英雄
从「冰血暴」到「逃狱三王」 22
最奇怪的坏蛋
从「缺席的人」到「老妇杀手」 27
最极端和最无厘头
从「老无所依」到「阅后即焚」 31
那些可预言的不可预言
从「严肃的男人」到「大地惊雷」 35
年鉴 39
引言
      伊桑和乔尔•科恩总是让自己的采访变得很糟糕。他们对于工作的诠释并没有给出固定可循的答案。“它们只是电影！”兄弟俩抗议道。我们能做的只是像个小学生那样认真规矩地观影。如他们所望，享受电影。毫不相似的两兄弟出生于明尼阿波利斯某处和蔼可爱、经济繁荣却含糊不明的郊野。鉴于明尼苏达州低调的性质，或决心保持的神秘感，城市上方似乎若隐若现总环绕着一层雾，他们证明对所有形式的调查及奉承过敏。科恩兄弟有着心灵感应般都喜欢对演员试镜及组合工作人员。他们从不盲从主流或传统的大众喜欢的主题。即使如此，在1984年的处女作后，兄弟俩依旧要求电影从编剧、拍摄到后期剪辑只能经由他俩掌刀，这在美国电影市场上绝无仅有。
      矛盾是科恩兄弟电影的标志之一。兄弟俩如从不休息的喜鹊，从他俩喜欢的书和电影中挑取出肥美的黑色虫子。画外音，连续的梦和真实的喜剧效果经过科恩牌磨粉机研磨出思想碰撞和科恩式画面的混合谷物。他们已经受到了一些后现代主义者严酷批评，但是电影的主旨尚深埋其中。秩序与混乱、规则与罪过、上帝与自然：他们的电影抛出一个个大问题，甚至嘲笑当下自命不凡的艺术。他们自身就是一矛盾体，超越了独立的制作和电影体系的电影制作人，但又不属于其中的任何一类。他俩在好莱坞电影腹地中投下了另一枚美国式流血事件、神话、讽刺和流派的巨型炸弹。观赏他们的电影总是能品尝到额外的科恩个人成长体验：幼年时记忆中无精打采的三伏天和僵冻的严冬，犹太教的仪式，一个局外人在这个混合国家的感觉。这是独特的文学类型和电影参考，高度风格化的自传和人类困境，这些都贴着“科恩制造”的标签。如果非要给这本书下定义，那么它是一本寻求识别“科恩制造”的书，从狡黠的电影作品中挖掘出制造者从未给过的明确的答案。
「捉虫杀人事件」
从「血迷宫」到「米勒的十字路口」
和邻居家孩子Zeimers度过的童年
      我们有理由相信，乔尔和伊桑•科恩是在圣路易斯这个不平凡的地方长大的。通过观看科恩的电影你能从中真实感觉出来。这个以地方铁路命名失败的新兴城市接受了明尼阿波利斯位于郊外的偏僻位置。如果你想更直接更深入了解，请移步观赏电影「严肃的男人」，你能从中找到答案。有着暗色野性长发的乔尔生于1954年11月29号；而1957年9月21号出生的伊桑则留着金色卷曲的发型。他们的父亲爱德华，常被称作爱德，是明尼苏达大学的经济学教授；而他们的母亲丽娜，是圣克劳德州立大学的一位美术教授。他俩还有一个姐姐黛博拉，现在以色列做医生。但在兄弟俩的成长记忆中，姐姐除了给他们留下“经常把自己锁在盥洗室洗头发”这个深刻印象外，无他。
无论在学校内外，兄弟俩都聪颖过人。早在小学时期兄弟俩就曾创办了一份报纸《街头的国旗哨兵》（为期两期，两美分一份），那时伊桑就已显示出他对剧本写作的偏爱，他们的父亲对这对不按正常轨迹成长但成绩优异的兄弟俩早已不抱任何希望了。他们就只是普普通通的小孩，成长于了无生趣的郊外。电影中的奇思异想和暴力情节都被视为平凡的少年时代成长反馈，那段如西伯利亚般寒冷冬天的成长轨迹（线索：「冰血暴」）。
      尽管在同一屋檐下成长，“小乔”和“依儿”并不像别的兄弟那样亲密无间，但他俩对电影的热爱却那么地“亲密”相似。同龄人嘲笑兄弟俩的启蒙电影从迪恩•琼斯的迪斯尼（赫比）电影系列、泰山传奇、杰里•刘易斯喜剧、一切关于多丽丝•戴以及托尼•柯蒂斯和鲍勃•霍普的电影作品等而来。呵呵，陈腐之谈。但他们是自己故事人生的主宰者，胡编乱造成长经历来糊弄记者。显而易见，科恩兄弟本身就是一本活的电影历史字典。高中时期科恩兄弟加入了一个名叫八部半电影俱乐部社团，在这里他们的启蒙老师第一次给他们播放了弗朗索瓦•特吕弗的「四百击」（1959）。渐渐地，电影开始渗入他们的血液中。与其说是因为马丁•斯科塞斯和特吕弗引起了他们对电影的兴趣，倒不如说是少年对电影的如饥似渴。课堂内外兄弟俩汲取各类杂乱无章的电影、书籍、杂志、配乐、自然科学、历史以及他们对自己民族身份的认知，并开始熟识流行文化。
      科恩兄弟从不偏激，永远保持开放的心态抗衡每一个知识点。他俩并非左倾颓废派成员，也没有痴迷于前卫金属乐队和电影带来的刺激感。而兄弟俩有着对经典电影的崇拜。人们常喜欢将科恩兄弟与昆汀•塔伦蒂诺作比较，一位兴致一旦高涨起来便用几个小时阐述电影本质的导演，而在观众微妙的关注下兄弟俩更重视的是以过程来转移讨论点。塔伦蒂诺的作品骄傲地证明了他非比寻常灵感的再循环；而科恩兄弟则以新形式重塑他们喜爱的电影和书籍。愉悦另一方的需求是他们永恒的动机。年幼时的科恩兄弟并不是孤立的——他们和一群年轻人窝在科恩家地下室的沙发上。他们其中就有罗恩•尼特，他认为自己是科恩牌电影的创始人，是他鼓励兄弟俩为邻居修理草坪凑集资金来买一台摄影机来拍摄自己的电影。尼特现在已经是洛杉矶的一位广告制作人，他回忆到当时他们最大的困难正是说服乔尔从沙发上挪动他的屁股去挣钱。最终，他们拥有了自己的第一部威达牌Super8摄影机。可以说科恩兄弟的电影之路从一开始就有着一位高效率的制作人从旁督促。摄影机是乔尔买的，那时的他自诩导演的身份走进商店，搞清楚开关键在哪儿后便开启了导演之路。此后他便拿着摄影机捣鼓各种拍摄角度及框架，躺在地上定位从树枝上跳下的朋友们或从滑梯上滑下寻找下降的镜头。
       Zeimers在一旁煽风点火带领大家进入下一个疯狂的阶段。在凯奇、克鲁尼和布里吉斯之前，马克•子墨就是众所周知的“Zeimers”： 第一位科恩兄弟的缪斯。一头浓密卷曲黑发和背带裤，Zeimers几乎就是一位传统的男主角。在镜头前，他带着简单而又强烈的个人特色。由于他们都不认识身边的任何一个女孩，伊桑只能拜托他们的姐姐担任女主角。所以在Zeimers带领的电影时期里，你能从中看到当时许多电影桥段和明显的推理线索。他们更喜欢从经典电影中借鉴亮点，比如你能在1970年他们拍摄的「Zeimers在Zambezi」中寻找到柯纳•王尔德「裸杀万里追」（1966）的影子；而「艾德…一只狗的故事」（以赞助最多的赞助人其父亲的名字命名）也从电影「灵犬莱西」（1943）的灵感而来，电影讲述Zeimers将一只被嫌弃的狗领回家中的故事，主演尼特和伊桑身着tutu，莫名其妙地敲着一个邦戈。这些电影都没有「香蕉电影」的科恩味强，它捕获了最原始的科恩审美，曝光一位超现实主义主角摇头晃脑沉醉于弗兰克•扎帕的「Hot Rats」专辑中。这是Zeimers电影系列中的告别版，他天生能像狗一样嗅出香蕉味。当伊桑被抛出门外四肢投地倒在雪中，Zeimers嗅出了伊桑体内暗藏的一只香蕉。为了把香蕉扒出来，Zeimers压住伊桑的胃使之催吐。呕吐物事先在瑞娜的厨房里精心炮制好，乔尔最后为这摊呕吐物留下挥之不去的结束镜头。在这些电影中没有孩子气的英雄或刻板的幻想，更多的是黑色幽默和细节的微妙处理方法。而所有这些正是为了暗示难以捉摸的意义。
      不过，只有乔尔在纽约大学里继续研究电影制作（参与了纽约大学校友马丁•斯科塞斯和奥利弗•斯通等更多著名的研究生课程）。在课堂上他如同一个粗心大意的老人，坐在最后一排什么也不做，慢慢地一抹笑容浮现在脸上。由于还不确定自己想要什么，伊桑最终决定去普林斯顿大学学习哲学。分析兄弟俩选择不同专业的意义有点意思：电影制作技术的融合和哲学的反思，但是他俩对这些分析结果嗤之以鼻。最终，伊桑知道自己对哲学这门专业并不感兴趣，休学一年后再重新申请专业，可惜那时已经太迟了。他发挥荒诞的想象力对学校解释说在一次打猎事故中失去了一只手臂，但唯有经过校方的精神病医生确诊后才能予以承认。直到1979年伊桑毕业后，他搬去曼哈顿哥哥的公寓里，那时他们才开始重新认识对方。
方法论
      多面化的兄弟为什么会选择加入军队的原因，仍然是一个谜。也许他们并不确定自己的位置；这对当时还年轻的他们来说理所当然。最有可能的解释是，以电影专业出身的乔尔渴望涉足导演，所以他向比他更熟练剧本写作的弟弟求助。根据纪录，乔尔在两人中擅长视觉效果，而伊桑更擅长文字创作。其实我们不必太过于纠结他俩的分工，正如弗兰西斯•麦克多蒙德所说，他俩分工和合作是平缓、循序渐进的一个过程。他们同是对方的编剧和导演。在前半合作史中他们给对方定义，乔尔是导演，伊桑则是制作人，而这从心理上禁锢了他们的前行：他们不想背负一个爱管闲事而没有理想的导演或制片人的称号。否则，任何分工形式只是片面的结论，基本上来说他们对同一素材持相同的观点。
      那些素材都能用文字预言，而摄影、设计、配乐和表演通通都为那一行一字服务，从开头便能在剧本上看到重点强调之言。他们决定以第一部电影快速打响工作室的名号。因此他们规避了廉价刺激的恐怖电影，追求更深层次的犯罪电影。特别是黑色电影的奠基人之一詹姆斯•M•凯恩斯的硬汉派小说系列《双重赔偿》《幻世浮生》《邮差总按两遍铃》，这些小说的特点是背景设置朴实和叙事性线索，而平凡普通的男主人公却是一个骗子。凯恩在雷蒙德•钱德勒和达尔希•哈米特三人中，绝对是硬汉派小说的灵魂人物。1980年科恩兄弟开始着笔第一部电影「血迷宫」的剧本，它的灵感从哈米特的小说《血色收获》而来，侦探英雄担心自己最终会因头脑发热而错手谋杀他人了。“如果我不赶紧逃离，那么下一个躺在血河里的就会是我了。”
      「血迷宫」灵感来源于经典黑色小说，所以科恩也应该将这部片定位为黑色幽默电影。在着手拍摄前，他们就已确定如何拍摄了：利用（或改良）原始的拍摄技巧，以固定装置和设备告诉观影者一个独特的故事；它将让你意识到电影的历史，但仅作为一个次要来源。理论上说，「血迷宫」的剧本只是在重述凯恩笔下的悸动阴谋。而为什么是德克萨斯？乔尔在这儿读研，伊桑也曾来观光过；当时那还是一个未加入工会组织的州，能为他们节约资金开销；更重要的是，这里似乎是暗藏神秘的土地，也是许多故事的起源之处。
另一位哥们
      邪恶漩涡的黑色幽默计划的初步预算约为一百五十万美元。其实这对于一个普通电影工作室来说微不足道，但对于来自明尼苏达州的这一对连微笑都不会的兄弟，一切看起来似乎不可逾越。另外两个不可或缺的人物解决了此难题，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科恩兄弟的代理人。
      出生于底特律的山姆•雷米，这位即将拍摄风靡全球蜘蛛侠三部曲的导演，从导演生涯一开始就特别痴迷于拍摄恐怖片。为了获得底特律牙医和律师们380，000美元的赞助，他将自己从1978年就开始筹备「鬼玩人」，电影剪辑成三十分钟左右的临时播放版本。三年后，也就是1981年，乔尔协助剪辑后，山姆终于完成了16mm完整版电影。也是他，及制作搭档罗伯特•塔伯特建议科恩兄弟一户户敲问左邻右里，筹集「血迷宫」的初始资金。乔尔想到自己曾经为邻居铲草坪筹钱买摄影机，那么挨家挨户询问是否愿意投资电影五千到一万美元，又算得了什么呢（当时伊桑还在纽约工作）。
       为了提高在郊区保守人家的赞助金额，乔尔在年轻摄影师巴里•索南菲尔德的帮助下剪辑了一段长为两分钟的预告片。这位年轻人随后变成一位成功的主流导演并拍摄了「亚当斯一家」「黑衣人」等电影。首先，在这段迫切的雇佣关系中，他主动请缨担当摄影师一职。如年轻时的科恩兄弟一样，他唯一的自我认证就是存钱买了一部属于自己的Super8摄影机。因此他拍了一系列纪录片、工业胶卷片和两部色情影片。巴里觉得雇佣乔尔做世界上最差的助理是他最后悔的一件事，他甚至还要为乔尔仔细列出（至今尚未发布的）电影拍摄脚本。不过这部不存在的电影脚本却非常惊艳：一束灯光穿过子弹留在墙上的枪孔，有一个被活埋的男人——这是电影的结束镜头。在科恩兄弟的前三部电影中，索南费尔德都是他们的摄影师，为他俩早期的视觉效果定位。煎熬了九个月后，乔尔终于在圣路易斯公园找到大方的赞助人，筹集了750,000美元，还有550,000美元是来自一小部分的投资人（这其中有爱德和瑞娜•科恩的贡献）。这段令人生畏的回忆让乔尔难以抹灭。反思科恩兄弟的电影，总有一个高傲、口出狂言的男人坐在偌大干净的办公桌后。
身着淡黄色西装外套的恶魔
    「血迷宫」以一句画外音拉开帷幕：“事实上，没有任何事可以打包票。”欢迎观赏「血迷宫」，欢迎来到科恩兄弟的世界。小说式自我疑问、幽默而又令人毛骨悚然的情节揉杂于一体却不失矛盾，既黑暗又极具讽刺，这就是黑色漫画。也就是说，画外音一开片就带领观众迅速进入电影情节中。罗伦•维瑟并非无所不知；他很快卷入邪恶的事件中，也未提前向观众流露一丝情绪（也是，那该打哪说起呢？）。科恩兄弟努力寻找扮演维瑟的演员，最后选择了角色演员（Character Actor）M•艾米特•沃什，他曾在乌卢•格罗斯巴德的「暗夜心声」（1978）中扮演办公人员达斯汀•霍夫曼一角。沃什被这个外包裹黄色西装、开着饱经风霜的大众甲壳虫，而内心深藏无时无刻都在呐喊着的恶魔所深深吸引。他和朋友聊天滔滔不绝，时不时抛出一句里根格言，自己笑得像豺狼一样。沃什的演技慢慢赢得科恩兄弟点头赞赏。
      相比之下，约翰•盖茨扮演的雷米更病态也更沉闷。沉默寡言来形容他也只是字面理解，这位直男毫无幽默感的程度完全超过沃什和丹•哈达娅，他在马迪手下工作却毫不吝啬抛出精神错乱的凝视和疯狂越轨的行为。相较于尖刻突出的反派角色维瑟，马迪显得是个埋头苦干、阴沉的老板。虽然这部影片的预算资金少得可怜，弗兰西斯•麦克多蒙德还是决定去试镜并得到女主一角，用她的话来说，两个稚嫩的怪咖拍电影。但当电影拍摄结束后，弗兰西斯和乔尔恋爱了。虽然她借口说完全是因为过度投入艾比这个角色，结束后依然带着呆笨脱离不出来。
      他们从一开始着手就计划好「血迷宫」每一帧该如何拍摄，加上索南费尔德生疏的广角掌镜。每一个镜头都相当重要，永远飘忽不定的镜头更加吸引着你的眼球。如果说乔尔最爱的一位导演斯坦利•库布里克拍摄时热衷使用广角镜头，营造和观众的疏远感，那么科恩兄弟大量使用广角镜头就是为了拉近与观众的距离感。有时电影中带着雷米「鬼玩人」的风格：飞驰般的跟踪拍摄，尖叫的暴力冲击如电闪雷鸣。当然，还有天才科恩兄弟埋下的地雷。在这种情况里，大木偶剧场其实来源于著名的埃德加•爱伦•坡和阿尔弗雷德•希区柯克电影「冲破铁幕」（1966）的谋杀现场。雷米以为艾比杀了她的丈夫，试图偷偷帮她处理尸体，却发现她的丈夫还没死。渡过了人生中静谧、可怕又可笑的九分钟后，雷米决定活埋马迪。广角镜头中，那在泥底挣扎着的其实是伊桑本人。漫长的公路消失在午夜黑暗尽头中，空气中电流如饥似渴地碰撞着，故事情节耐人寻味地持续扭曲，每个角色展开各自的故事（现实中只有观众明了个中曲解）。可以这么说，他们每个人都身处黑暗中。
      当电影在（多维尔、多伦多、圣丹斯电影节）放映后获得电影评论者们的喜欢，他们说电影主旨立新之外而又未打破陈规，它臣服传统又非为黑色默剧而跪拜。大卫•登比在《纽约杂志》中说他在众多年轻导演中为兄弟俩的突出自信到欣喜。此外，《纽约客》的资深女前辈宝琳•凯尔最先认为科恩电影反映的是某种现象或幻想，而非真实生活中的事物：“电影模仿自嘲，而它却未自我嘲弄。”
      但兄弟俩更操心的是寻找合适的发行人。这对于不擅长此道的乔尔来说，这也是向好莱坞进军的练手。听了兄弟俩的自我介绍，大多数人对其嗤之以鼻。「血迷宫」似乎既不能归类为艺术电影，也不是主流电影。他们该如何推销？最终，华盛顿的一间小电影公司环球影业买下了电影版权。这位电影公司的老大本•巴伦霍兹未对大卫•林奇的第一部电影「橡皮头」（1977）感兴趣，却签下了科恩兄弟的电影。从这部电影开始，科恩兄弟逐渐积攒人气，斯蒂芬•斯皮尔伯格和休•海夫纳也因此认识了科恩，并邀请他俩参与到他们的电影中。不过，兄弟俩面对大牌导演的诱惑未动心。
电影预告片
      鉴于「血迷宫」控制拍摄规模最终盈利，那些曾经勇敢的明尼苏达州投资者均获得了百分之一百五十的投资回报。同时，科恩兄弟新的工作室搬去了纽约西二十三号大街。在工作室里，他俩一边喝着新鲜泡出来的咖啡、津津有味地嚼着甜甜圈，一边交流想法准备下一部电影。他们对自己的动机非常明确，借鉴巨蟒剧团（蒙提•派森Monty Python）作为职业座右铭：好了，现在让我们尝试下别的新鲜玩意。「血迷宫」的神秘游戏过后，他们决定下一部电影的节奏基调更轻快些。事实上，将电影风格转变为漫画风的疯狂灵感来源于查克•琼斯的卡通片「跑路者」（1954）。你能轻易推测，住在拖车里的主角；而场景也将定在亚利桑那高速公路的某一沙漠段（愁眉苦脸的怀尔•E•克约想方设法抓住一只淘气的鸟）。所有奇怪的一切都为电影灵魂做铺垫，一个婴儿。由于当时科恩兄弟都尚未为人父，这对他们来说是另一种与众不同的体验——谋杀者开始就已亮相，伊桑急忙补充道。
       过后再细看「抚养亚历桑纳」（1987），才领悟到电影传达的实际意义。探索美国角落的另一面，实际上（正如我们将要看到的，争议性地）乡村的刻板印象，充斥着劣作的犯罪和闹剧。用基本标准判定，科恩电影可以分为黑色惊悚片、阳光而又怪癖（但仍属于黑色幽默）的喜剧；如同霍华德•霍克斯（Howard Hawks几乎能在所有的类型片领域内游刃有余，从不偏离本质）摇摆不定的口味。接下来科恩兄弟开始拍摄「抚养亚历桑纳」，借用创造的喜剧审美达到家庭价值观的说教。
曾经的美国
       凯文•科斯特纳拒绝了嗨这个角色后，科恩兄弟尝试询问尼古拉斯•凯奇能否接下此角，
一个死性不改的小骗子总习惯在抢劫十美分商店时带上面具。顶着怎么梳理最终都打回原形的啄木鸟伍迪的发型，穿着一系列令人大掉眼球的花衬衫，笨拙的肢体语言和忧郁的表情让人忍不住对他心生同情。但是凯奇享受探索更深层次的表演方法，时而即兴发挥，不被科恩兄弟剧本里的角色所捆绑住。之后，他形容他的导演们犹如“独裁者”。相反，他们笔下的狱警艾德在每一次嗨被逮捕后都为其拍入狱照片，随后并与其坠入爱河。霍莉•亨特，艾德的扮演者，学生时期就和弗兰西斯•麦克多蒙德是舍友了，之后她们变为密友（在「血迷宫」里，霍莉•亨特曾是艾比的第一人选）。霍莉喜欢艾德在剧中总被缠绕着不忠的男人。蹊跷古怪的约翰•古德曼和连名字听起来都怪诞的威廉•福赛斯是嗨的监狱旧友，他俩总诱惑嗨再次跨越法律的界线。而南森•亚利桑那由来自德克萨斯浑身上下洋溢热情的特雷•威尔森扮演，这位成功的家倶连锁商人是多胞胎宝宝的父亲，当嗨和艾德得知自己不能生育时决定偷一个多胞胎宝宝。至关重要的五胞胎，在亚利桑那州公开招募小演员，他们面试四百多个小宝宝，从中选取十五个的标准是“当妈妈离开后不会嚎啕大哭”。有一个可怜的小宝宝因为还未学会走路而被筛掉。扮演被盗走的婴儿南森二世，他们选定了可能在整个亚利桑那州是性情最平和兼容的T•J•库恩。科恩兄弟考虑周到，库恩果然天生就是厉害的演员。剧本中还有一个小角色留给麦克多蒙德，出演嗨的老板的妻子多特，这是一个性格暴躁及放任教育的妈妈。
       在科恩的宇宙里，所有事件的偶然性都有一种“道德重力”。所有的罪行，即使那些因善意而为之的，最后都会回旋上升至失控状态。只要嗨偷窃走南森二世，一股混乱的力量降临在他和艾德身上——滑稽的气氛中从天而降一个卡通恶魔形象，追逐着他俩不放。科恩兄弟还在影片里添加了西部元素：马匹创造性地能追上汽车和摩托车，拉风哥们俩身着塞吉欧•莱昂风格掸子外套。赋予每个人物中西部特点，但每个角色的内心却和外表所展露的完全相反。「抚养亚历桑纳」的节奏接二连三让观影者绷紧神经。当猎手第一次抱着南森二世时留下眼泪，这是一个奇迹。在科恩兄弟导演生涯中，电影的主角大多数是幼稚的成年男人。所有的小宝宝没有哭泣，而成年人不仅为自己的遭遇所啜泣，还跪倒在地上，痛诉挫折。这便是所有美国人成长的心路历程，如履薄冰。
      拿到剧本，当地一家新闻机构为电影中描述的当地人感到沮丧，但有一些批评家认为这表现谦逊。剧中角色夸张的方言是基于地域的口音及对当地的概念，尤其是嗨，在读超市里的杂志和圣经时。画外音更华丽地展示了方言魅力。随便一句方言对白都能体现出民间智慧及其中的故事（“当越来越多的想法接近艾德时，我终于体会到监禁的痛苦。”）。伊桑辩解他们的进步如难以觉察的非准确性：这是亚利桑那的某一面，模仿约翰•斯坦贝克小说狭隘面，威廉•福克纳笔下的社区关系及弗兰纳里•奥康纳南部风格。全都是底层小人物的异想天开。因嗨和艾德的不诚实，一个如地狱般人物的摩托车杀手被召唤出现，他的名字莱德•斯摩斯来源于《人鼠之间》里不幸的幼稚男人莱尼•斯摩。故事连接的整体基调是民间故事，或是以精神错乱的方式重新演绎普雷斯顿•斯特奇斯的喜剧。一个由「育婴奇谭」（1938）「雌雄大盗」（1967）「罗马风情画」（1972）混合摇晃而成的鸡尾酒。莱德•斯摩斯骑着哈雷•戴维森重型机车从天而降，带着乔治•米勒的末世浩劫动作电影「疯狂麦克斯2：冲锋飞车队」（1981）的口信。因构图前拳击手科布的框架，拍摄这邪恶的使者也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尤其重要的是，因科布不会骑重型摩托车，常错过停顿标记而重拍。加之他的态度有点鲁莽，科恩兄弟不再急于催促科布拍摄了。
兔八哥
      在「抚养亚历桑纳」中使用的都是常规的拍摄技巧，褪去了炫技，是科恩兄弟电影拍摄的成长。还要推敲剧本对白：妙语连珠、视觉押韵、剧本修饰。当一个婴儿点头时相机以相同的速度摆动切换到他的观点。而当嗨用脚把南森二世从五胞胎的小床底下勾出，他的另一只脚被摩托车杀手拖着的。设计这类非正常状态语言，故事版必须描述精准。拍摄前科恩兄弟会一帧一帧画面构图直至完美，这样才能有效控制资金预算。这项工作他俩和故事版艺术家J•陶德•安德森早已形成默契，陶德从一开始就参与到科恩兄弟电影拍摄中了。
      作曲家卡特•布维尔是推动电影风暴的另一元素（五弦琴、唱诗班、口哨外加贝多芬第九交响曲），「抚养亚历桑纳」是最好的快进回忆跟踪拍摄。摄影机稳定器拍摄起来太过平滑而且费用昂贵，所以科恩兄弟决定模仿雷米拍摄「鬼玩人」时的自制拍摄轨道，并命名为Shakicam。这包括木板上架摄影机外加两特制轨道滑行，当镜头靠近五胞胎的母亲弗洛伦斯•亚利桑纳时达到高潮，她发现其中一个孩子不见了，镜头从公寓外的草坪快速前进，沿着嗨爬过的梯子上升至窗口，接着镜头特写惊慌失措母亲的嘴巴直至她尖叫颤抖的喉结，这个镜头才算结束。在这样歇斯底里的尖叫声中，或许你还会错过了某些暗喻的政治讽刺。
      科恩兄弟在电影里不轻易提出政治背景；他们只是存在于一个平行宇宙的真实事件中，历史仅若有若无似的传来声音。种族和宗教深深地影响着科恩兄弟，因此也决定了他们在社会地位和文化中扮演什么角色（犹太人是利己主义知识分子，所以南部的“希克斯”基本都在挣扎中生存）。很明显，科恩兄弟针对的是资本主义：利用钱和权利的人（比如亚利桑纳）都被视为鲁莽或是邪恶。那些天真追求美国梦的年轻人们最终在阴谋的泥潭里尖叫着陷落。在影片里，能嗅到1980年代里根总统时期酸涩的进步味道。「血迷宫」里的劳伦•维瑟曾嘲笑道如果你是年度人物“那么你做什么事都不对”，而这些也不太可能提高困在里根经济政策最低居民生活指数。手指灵巧的嗨不停歇在工厂工作，从另一方面反映了当时反常的消费形式，南森•亚利桑纳不放过每一个推销机会，科恩兄弟其实攻击美国人用道德包装商业的广告口号。讽刺的是，这部电影轰动了美国上下，赢得两千二百万美元的票房。在好莱坞，引起了里根总统的前雇主对不同寻常的俩兄弟的兴趣。
一部“肮脏小镇电影”
      如果不太讲究将电影按传统流派归类，科恩兄弟急于将自己完全沉浸在一个虚构的世界里。为从内部剖析电影流派。鉴于他们深谙犯罪系列小说，浏览众多书和电影后，他们偶然发现黑帮电影才是他们追求的完美氛围。他们偶然发现1930年代华纳兄弟电影公司的某部惊悚片背景设定在美国禁酒时期，阿尔•卡彭和他的亲信通过倒置的道德标准来管理他们的城市。但并未真正涉及历史——科恩甚至不想给剧中城市命名。简洁的电影名「米勒的十字路口」透露出信息，这部电影背景定位在“1920年代末，美国东部的某个城市”。他们将建立一个精细微妙、但不具体的“电影空间”。乔尔总戏称这是他们的“肮脏小镇电影”。
      相较于科恩电影式异常，驱动电影情节复杂化并不是受詹姆斯•卡格尼的影响，而是达尔希•哈米特小说中的平民英雄。准确说来，这些主角们——愤世嫉俗者占据电影「玻璃钥匙」和「血色收获」整个故事情节。而观赏「米勒的十字路口」最愉悦的是，电影既没有哈米特式黑色幽默也不被警匪支配主线。电影拍摄花费一千一百多万美元，便需电影工作室的事先支持，「抚养亚利桑纳」的成功使他们和福克斯电影公司关系稳定。作为联合制作人环球影业公司的本•巴伦霍兹以经纪人的身份谈判：黑帮老大里欧•欧巴伦发现他最好朋友也是得力助手汤姆•里根和自己的女友维娜•伯恩邦有染，而此时他的死对头强尼•卡斯帕准备占领接管这座城市。维娜真心爱着汤姆，也想汤姆能保护她的哥哥伯尼，这个出卖强尼的家伙。最终汤姆还是选择站在里欧这边。
失语
      直到现在，剧本创作再也不那么痛苦了。科恩兄弟之间的合作很简单：伊桑负责搞鼓史密斯牌电动打字机，而乔尔则耸拉着坐在纽约工作室的沙发上，或踱步房间。每构思一个画面，他们都会以不同的方法诠释，看看最后结果是否能把他俩逗乐，这样一个框架就算完成了。正是如此，他们能在对方的思想海洋中遨游，交换彼此的想法，共同合作直至完美收场。然而，在创作「米勒的十字路口」到一半时，兄弟俩卡壳了，他们最后用了八个月才完成这项痛苦的创作。他俩坚信作家也有灵魂出窍时，因此将这个情节散发成另一个剧本。他们决定改变下环境是必要的，便动身前往朋友威廉•普勒斯顿•罗伯森在洛杉矶的公寓，吃着甜甜圈看着电视综艺节目「抢答！」。如果有任何灵感了，他们将重回纽约。在这段呼吸新鲜空气的放荡日子里，他们还观看了戴安•基顿主演的「婴儿热」（1987），这部仿拍「抚养亚利桑纳」的乏味婴儿喜剧。这些都唤醒了他俩的创作灵感么？还是潦草说服自己不一定如此严格对待？不管是什么答案，都成功了。兄弟俩立刻返身纽约，仅用三周便完成了「巴顿•芬克」的剧本初稿。这是一个作家在为好莱坞电影公司写剧本时失去灵感的故事。这时，兄弟俩思绪泉涌（脑洞大开），一并完成了「米勒的十字路口」，并得到了福克斯电影公司的点头赞赏。
      他们本来为特雷•威尔逊量身打造了爱尔兰大老板里欧一角，可惜在彩排前几天这位演员死于脑动脉瘤，享年四十岁。幸运的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英国演员阿尔伯特•芬尼愿意出演。尽管阿尔伯特本人的真实年龄比特雷大十岁，但剧本完全不需要改动，而且阿尔伯特的演技给电影注入了别样的风味和动力。透过芬尼可感受到，里欧浑身上下散发着痛苦的气息。在「米勒的十字路口」中，科恩兄弟首先试镜约翰•特托罗。尽管约翰是意大利裔美国人，他已经适应这个外表看起来有危险的犹太人角色并赋予其生命，电影中令人记忆深刻的一幕，汤姆逐渐将无所畏惧的他逼近至米勒十字路口，为了存活下来他贬低自己恳求时已经晚了，子弹已穿过他的脑袋，一个男人为了苟活留命乞求杀他的人“看看你那善良的内心”。
      这部电影可能是以预先存在的形式，构造一个错综复杂的拼图，但谈到黑暗喜剧表演功劳，尤其是约翰•珀里托饰演的带帽意大利人强尼，是科恩式镜头下典型人物，一个说话都透露着错误想法的恶棍。
一次完美的伪装
      为了实现电影高贵华丽的画面感，巴里•索南费尔德说服兄弟俩先使用长焦镜头拍摄而非广角镜头。镜头会向前滑行，特定复杂的制作设计。由于旧金山更城市化，他们最终选择在新奥尔良拍摄，这个自1920年后城市建筑就未曾变动太大的小城。仅需根据城市原型稍作修饰，却又不会过于着墨建筑艺术感。良好的平衡之间是一个引人入胜的现实主义和穿着幻想漫画沉重外套的骗子，说话语速很快却时而抛下几句荒谬可信的犯罪隐语。这部电影声称庄严几近本身：完美的伪装。
导演将「抚养亚历桑纳」的躁狂症情节一丝不苟、精心设计细化至暴力中，大部分体现在里欧面对两刺客面前如何从处于劣势转化成优势。这难忘的拍摄标志着通往黑帮电影的孤独旅程中聚拢平凡的英雄。汤姆在自己的闲暇时间里，观看并参考了阿兰•德龙的「独行杀手」（1967）和「夜长梦多」（1946）「马耳他之鹰」（1941）里的铁血汉子。雷蒙德•钱德勒从某种程度上影响了剧本复杂的情节，延伸至不可预知的情节纹理。
      虽然作为一个刻板印象，「米勒的十字路口」逃脱了自己的陷阱；兄弟俩突破自封的古典风格边界。这道菜肴口感丰富，光泽犹若甜如蜜的威士忌，汤姆一饮而尽（哈米特曾说，从一个男人喝酒的方式可以看出他属于哪一类人）。丹尼斯•盖斯勒的美工设计与拍摄风格相符：木镶板和皮革奢华的画面，房间永远像刚清洁过似的，就如他们在「公民凯恩」里做的一样。除了突访的俱乐部，甚至维娜的公寓，都是男性化的空间。盖斯勒瞄了一眼汤姆的房间，稀疏而却详尽，也显示房间空旷：内镶滑动门后是私密卧室，电话在空挡的房间里响起如焦虑泛起涟漪。在落地窗外可见萧瑟秋天落下的大片叶子。之后，观众得知这其实是汤姆的梦境，他在电影里花了许多时间追寻他的软呢帽。伯恩自己也渴望把握影片的核心主题，但他内心深处的导演只对此耸了耸肩：那只不过是一顶帽子而已。这真的没有赋予什么意义吗？仅是演出的一个特征？或象征着汤姆的追求，他一直寻求的难以捉摸、不可预知的奖品？在最后完美的落幕中，汤姆失去了所有，唯有他的帽子，他用尽最后一丝力量抓起它盖在双眼上。没有正确答案。就如他对里欧说，“你知道自己做这一切的原因吗？”
     「米勒的十字路口」在发布初期就失败了， 失去了1990年代早期黑帮电影题材的一席之地，讽刺的是它应该能确保其机会的。结果证明，你真的不能不相信机遇。马丁•斯科塞斯的「好家伙」（1990），弗兰西斯•福特•科波拉的「教父3」（1990），以及随后巴瑞•莱文森的「豪情四海」（1991），分别割占了电影市场。科恩兄弟进入文艺复兴时期，尽管积极的评论、获得纽约电影节首映的荣誉，却未能吸引到一个观众。这是他俩首次尝到失败的滋味，但是时间已经证明了这是他俩最深刻的电影之一。科恩兄弟的忠实粉丝们依旧崇拜他们对电影的热情和酷毙了的工作。
汤普森的吉巴特舞
      在多维度的情节中，兄弟俩天生有着敏感的触觉。透过玻璃球内飘舞的一片片雪花你能看到科恩电影完美的缩影：这是他们前进过程的一个缩影，重组公式，定义新形式。就拿「米勒的十字路口」里汤普森的吉巴特舞作为例子，经典的枪战片在科恩兄弟镜头里变成典型的科恩式动作片。
兄弟俩为其取了个昵称，应枪支弹声扫射，像木偶一样跳舞。我们对准汤普森的枪口像疯狂的摩天轮环绕房间旋转，扫射自己的脚趾头。但枪战仅仅只是传统的一个方面，在科恩兄弟黑色喜剧的外套下，探索性格角色和根据叙事空间使用相应的音乐。序幕伴随着留声机传来的“丹尼男孩”挽歌拉开，因电影配乐重录爱尔兰男高音弗兰克•帕特森的歌，既是一个邪恶的讽刺，也是哀伤神秘的抒情表达。伊桑•科恩在1990年的《先锋杂志》中曾解释道，如果故事情节并不有趣，那么画面将会相应设计地有趣些。当然这也很重要，然而他们的计划行动没有突破「米勒的十字路口」枪战片的审美。
       吉巴特舞在电影中出现标志着约翰•卡斯帕（乔恩•珀里托），这位意大利黑帮派的头儿准备接管爱尔兰老大里欧•欧巴南（艾伯特•芬尼）的地盘并消除掉他。直到此时，里欧以一个慈祥的人物形象出现，因迷恋维娜（马西娅•盖伊•哈登）而蒙蔽了双眼。作为一个引人注目的表演技能使他的走狗形象深入人心。“这才是重点，”伊桑意味深长说着，“滴下几滴血。”
      一旦开始进入旋律，推拉镜头滑过里欧的身体进入他的公寓。摄像机的行进轨迹流畅，完全归功于拍摄「抚养亚历桑纳」时成熟的Shakicam技术。我们可以留意到，守卫的丢弃的烟头引燃了一份报纸。真实中的公寓是在新奥尔良的法国区内，也是里欧财富和地位的象征。再把镜头带到里欧踩熄烟头（一个视觉美化的烟头）前，透过地板缝隙上升的袅袅细烟吸引了他的注意。里欧注意到窗外有两个黑衣人爬上他的窗户，从他们的身手看来绝不是菜鸟，预示吉巴特舞即将开启。
当杀手走到里欧公寓门口前，里欧抓起左轮手枪麻利地滚下床底。这时杀手疯狂扫射房间，镜头带到里欧俯身床下的视觉角度，从这里看去可见三只脚。这是科恩兄弟风格的标志，他们认为行动和反应几乎与所有其它一样重要，能从其中发现智慧和创意。里欧打出致命的一击，射中杀手的脚踝，杀手应声倒地，里欧再对准其爆头。
      科恩兄弟紧握神秘的因果关系展现白色羽毛漂浮在空中的形象。鉴于现实主义，超现实子弹和枕头羽毛的飞舞增强了观众视觉“内在”的流派。整一幕像一个有条理精巧的故事或笑话。值得注意的是，这个镜头完成以兰尼•弗莱哈迪的手下泰瑞（里欧的助手之一）前一晚上兴奋结束。我们曾有从他的视觉描述整个事件的过程吗？
      当一个杀手倒下时，里欧悄悄地溜出去，抓起杀手的汤普森手枪从开着的一扇窗户跳出去。发现另一个杀手在窗外埋伏着，里欧立刻掏出手枪杀了他。接二连三的子弹击中了目标，汤普森手枪令他眉飞色舞。镜头瞄向里欧跑向路边停着的车，以及他身后爆炸燃烧着的公寓。同时，“丹尼男孩”使气氛达到悲哀的高潮，情绪与死亡发生碰撞。电影以快速的步伐结束对话，无言以对，除了配乐继续播着。
https://book.douban.com/subject/179296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