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倒垃圾大叔

      闷热的下午，我已经不敢走出办公室空调的庇护，同事被叫的车间核对几个加工尺寸，回来时叫苦不迭，看他背后，工作服已经湿哒哒紧贴着后背，看上去就非常的难受，同事那个表情说明了一切，我抓起桌上的冰红茶，喝掉了最后一口，有股甜味润尚喉头。
      我放下手中的活，瞟了一眼窗外，想把窗帘布再拉的紧一些，就碰巧看到那个打扫卫生的大叔，他也穿着厂里的工作服，同样是工作服，穿在同事身上，细嫩的皮肉映衬下就是一个文质彬彬的技术工作者形象，穿在他身上就穿出了莽汉的水准，真的，瘦黑的脸上绌着花白的胡渣，在太阳底下，黑褐色皮肤映衬下的额头冒出的汗水就像设备里不小心冒出的机油一样浓稠，左手拿着畚箕，右手拿着扫把，将垃圾桶附近的垃圾扫进畚箕，再倒入垃圾桶里；地上翻起的尘土，在太阳的照射下，氤氲成一团黄色的尘烟，缭绕在他周围。这老头好熟，就是一直负责我们这块厂区的卫生的。
      我站在窗边，感觉这天是不是蓝的有点过分，舔了舔牙根，好像还是有点冰红茶余留的甜味，拉下了窗帘，坐下来复制粘贴了一个框架，准备修改图纸的某个部分，心里想着如果天气在凉爽一点，下班去约那个聊了多天的妹子一起看电影该多好，可惜这个没有尊严没有价值的工作，穷屌生活的压力有多大！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那个大叔走进来，手上没有扫把和畚箕，没有看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径直朝最左边的桌子走去，那张桌子是开制车间主任的，他不在，大叔直接掏出他桌子下的垃圾桶，左手抓住了桶沿，右手顺势伸入桶里抓起了里面的一个塑料瓶子，放到门口边上，然后第二张桌子，第三张桌子，第四张桌子，我的桌子，下面的其他同事的桌子，每个桶里或多或少都盛了些垃圾，他将所有垃圾桶集合起来，未满的就倒在一起，空了的放回原位，满了的抓起来就朝门外走去。进来将空桶放到剩下的地方，然后看了我一眼，我一愣，因为我也正在看他，看到他看我我很惊讶，因为他从来只是做一件事，我来这里工作从没见过他与办公室的人讲话，也不抬头看任何人，倒完垃圾就走，不说一句；仿佛像个机器人，只做程序编程好的几个动作，一如既往的，这样的动作两个多月之中，每天看他重复，但这次他居然看了我一眼，眼里满是疑惑；然后弯腰把门口收集齐的几个瓶子抱走了；
      我是不是个loser我自己也不能肯定了，但这个下午他看了我一眼，仿佛就像躲在窗帘后面偷偷瞄他多眼的我已经被他发现，他用旁观者的角度看我一样予以我某种报复一样，我心里开始瑟瑟。我做的真没有意义吗，我躲在空调房里享受是种罪恶，他在阳光下劳动有他的意义，我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下班了，整理桌子准备走人，看到桌子上放着的那个空的冰红茶瓶子，我突然想到，是否他只是疑惑我干嘛放个空瓶在桌子上还不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