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中洋毒
1876年,郭(嵩焘)抵伦敦。他认为出使外洋,固当委曲以通和好,遇事则须以理求胜,无所屈挠;尤当“一切细心体察,究知所以为利弊得失,苟利于国,仿而行之,否则置之。一存薄视慢悔之心,动作议论,必有不能适宜者”。“西洋立国,本末兼资,……正宜推考其情势”。英人对于他的风釆,深致好评。不久又兼使法国,他的高尚尔雅风度和名望,亦深受法人敬重。他屡次致书李鸿章、沈葆桢,盛言西洋气象日新,学校规模整肃,讨论精详,一皆致之实用,几凡百取成于学。四十年来,中国之不知洋务,由于不学。复将来英途中闻见观感,撰为日记,称颂西洋政教修明,中国如能知其本末,应付得宜,即可致富强,否则必被其祸;并斥宋、明诸儒为害之烈,及今日士大夫的鸱张虚惘。国内的议论对他自始不利,至是物议益为沸腾。编修何金寿劾他“有二心于英国”,他的至好王闿运说他“已中洋毒”,一向钦佩他的李慈铭责他”不知是何肺肝”。他的副使刘锡鸿内结军机大臣李鸿藻,蓄意构陷,更使他痛心,因之一再求去。1879年召回,继任人为曾国藩之子曾纪泽。郭离英之前,英国朝野皆惜,说他到任以来,不亢不卑,进退合度,遇事用心,见识宏远,对于西洋政事之宜,皆能明察,以大公无私之心,径告国内,知无不言,不愧国使。返国之后,英人仍怀念不置,说他镇定持重,与外国处无损其影响与威仪,对中国政府确已尽职;说中西情势为郭深知,如能畀以大任,不仅为中国得人庆,外国亦将受益。但是他不仅未获重用,且不敢入京。
——郭廷以《近代中国史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