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欲静

我的妈妈没有妈妈了。她有那么多在外工作的儿孙，她全都，没来得及看一眼。
好奇怪，我还能记得小时候，我在外婆那里住的时候，有一回，夜里发烧得厉害，外婆背着我到村里的大夫看，下着雨，外婆一手撑伞，一手背我，小时候。
记得，小时候，外婆每次来看我，都会买好5毛一袋的脆脆饼装在她皱皱的包里带过来，好高兴，因为小孩子，喜欢吃这样的小零食，每次她准备要回去了，我就默默站在门口，不哭不闹，眼泪留个不停。因为，舍不得。
后来好像长大了，外婆来看我们的次数变少了，也不常吃完饭总是坐一会儿就回去了。
再后来，外婆腿脚不好了，渐渐地来看我们的次数变得越来越少，到后来连村子都出不去了。于是变成我们去看外婆了，可是岁月真是不好的东西，岁月让我们长大，让外婆老去，我们要到外地读书，要到外地工作，能回家的次数变得寥寥可数。
想起树荫下，外婆爱和她的老好友玩一毛两毛的骰子。
想起树荫下，外婆和她的老姐妹感慨人生。
想起树荫下，和外婆搬着小桌子吃饭，引得她的老姐妹们的羡慕，外婆好高兴，因为她外孙女和她一起吃饭。
想起每年的第一封红包，都是外婆给的，明知道这么大了再拿外婆钱会不好意思，却也装作高兴地收下。
今年，外婆还给了我两封红包。
想起每每见外婆，她总爱调侃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喝到你的酒，想起来莫名心酸。
外婆像小孩子，但是我爱她。
我在凌晨一点回家的车上哭个不停，因为我没听见外婆最后一次说话声，没看见最后一眼她满脸的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