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神偷”

题记：人的一生，都有一些说不出的秘密，挽不回的遗憾，触不到的梦想，忘不了的爱。 时光是个小偷，偷走了小时候，偷走了纯真，偷走了慈爱，偷走了您。 去年冬天的降雪，让玉溪城内几乎尽数的树木被冻伤了。天气稍微一暖，枯死的树叶风一吹，落了一地，苦了环卫工人了。 4月了，我每天骑车路过凤凰路，都会抬头注视头顶的枝桠，看着上面的颜色由点点嫩绿变为大片大片的翠绿直至繁茂。阳光穿透树丛照射下来，内心清净。 我喜欢4月，4月在云南不至于太热，也不会太冷。有满眼的碧绿，不似冬天干冷萧瑟。有好吃的樱桃，那红红的颜色，让人垂涎欲滴。我喜欢4月，我欣赏的一个女子--林徽因，别人这样评价她“你是人间四月天”。我喜欢4月，我就出生在这样的一个月份。 对于四月的情有独钟，直到去年。 去年，奶奶的离世，4月之于我，除了那份情有独钟，还多了一份难以言说，不愿提及的情愫。就在去年的四月，奶奶走了，她走的应该是痛苦的，因为病痛的原因。也许对她是一种解脱，可是时过境迁，一年的时间，我还是难以忘怀。走在路上，看见和您年纪相仿的老年人，仍会多看几眼。会想，要是奶奶还在世，会是什么样子，也会像这些老人一样，走走停停吗？其实到后期，奶奶走一段远路，都是很困难的了。 那天是星期天，我的一个朋友结婚，我带孩子去做客，我没有想到，就在这天，你会离开我们，去另外的一个世界。后天听说，其实那天你的状态很差了，也很痛苦。平时的星期天我都会回家，偏巧那天我去做客了，连你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晚上十点多，妹妹打电话给我，我在浴室洗澡，老公接的电话，老公接完电话跟我说，你走了。就这样，我换完衣服，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开车一路狂奔到家里，还没到家门口，远远忘记一些人站在门前，是亲戚，眼泪当时就流出来了，我想我没有奶奶了，我再也看不见您了。冲进家里，只看见你躺在你的床上，我怎么喊你都不回应了，亲戚们在哭。我拉着你的手，是冰冷僵硬的。难以想象，你当时的痛苦和不舍。我跪在你的床前，喊你。就像四岁那年，爷爷走的时候，固执的跪在爷爷棺前一样。爸爸过来拉我，我看了爸爸一眼，不知怎么形容他的表情。或许作为一个男人，对于感情的表达，不像姑姑，不像妈妈，不像我一样那么的外放。今晚，我没有了奶奶，爸爸没有了母亲。 按照风俗，要尽快给奶奶擦拭然后换上干净的衣服，在农村，老人到了一定的年纪之后，会为自己准备好一套寿衣，这没有什么忌讳的，奶奶也有。我不知道风俗是不是有说，给逝去的长辈擦拭身体一定要让谁谁谁来。我打了一盆干净的水，拿了块新的毛巾，就让我为奶奶清洁吧，就像小时候她不知道为了洗了多少次澡一样。擦拭的时候，我终于明白了什么叫风烛残年，邹邹的皮肤，千沟万壑，手指头由于年轻的劳作，粗糙不堪，而且满是老茧和裂口。记得小时候因为这个还嫌弃过奶奶给我洗澡的时候，糙的我皮肤疼。 由于殡葬改革的实行，奶奶没有能土葬，没能和爷爷葬在一起，奶奶葬在了公墓。生前，她也曾担忧，害怕火葬，说那得多疼，门前的老人开玩笑的跟她说，死都死了还知道疼。现在想来不胜嘘唏。 奶奶那个年代的人，在爸爸和姑姑的眼里，是很有本事的人。我的爷爷，大理鹤庆人，云南师范大学毕业，而且是考两次两次考上的人，第一次考，据奶奶讲述，被别的有钱人家的顶了名额去，爷爷不甘心，又考第二次，就这样又考上了。从鹤庆来到了昆明，读了大学，那个年代能考上大学，在我看来是多么了不起的事情。爷爷从云南师范大学毕业后，在云南民族学院当了老师。这时的爷爷奶奶还没有交集。奶奶家呢，兄弟姐妹五人，兴许是养育的压力太大，奶奶被送了人，这户人家带奶奶来了昆明，他们是怎么认识的，记不太清了，好像是经人介绍吧。结婚之后，奶奶也留在了云南民族学院，在学院里的托儿所上班带孩子。记得小时候，奶奶还会跟我和妹妹哼唱儿歌。 就这样，日子平静流淌着。 文化大革命开始了，作为老师的爷爷，知识分子被打成右派，下放师宗农场，当时的姑姑和爸爸还那么小，奶奶没办法，带着他们回了玉溪，在娘家的村里租了一间小土房。奶奶说，由于她是送人的，不是这个村的人，当时租房子的时候，还被别人反咬，在那个敏感的年代，爷爷的特殊身份。奶奶白天做工分，晚上有时候半夜起床，和村里别的人挑瓦货，从玉溪到昆阳，纯粹的靠脚。或者去山上砍柴，然后去卖。要知道这些活，在村子里都是男人在做。奶奶有时去了晚上不回来，就只剩爸爸和姑姑在小土房里过夜，爸爸跟我说，夜里会有老鼠，甚至蛇从房顶掉下来。生活的艰难，爸爸小时候营养不良，差点就饿死了。所以现在看爸爸很瘦，怎么吃都胖不了。 后来的后来，爷爷终于回来了，被安排回来玉溪，工作也回了玉溪。姑姑和爸爸也分别成了家，然后有了我和妹妹，还有表姐。从小爷爷都很疼我，不会走路的时候就经常抱着我，喊着自创的乳名。爷爷单位组织旅游，北京上海什么的，爷爷说我太小了，不然她要带我一起去的，后来翻看爷爷照的照片，北京长城，西安大雁塔，杭州西湖什么的，我就在想，我怎么就不长大一点呢。 好景不长，以为苦了一辈子的两个人终于可以享福了，可是爷爷得了肺癌，到最后瘦的不成样子了，还是走了。 奶奶又闲不住了，开始摆摊卖起了水果，在老五街。一开始是早上白天卖，晚上回来，为此五十多岁的奶奶学会了骑自行车，再加上后座拉一个我，村里的人都佩服不已。年纪大了点，奶奶骑不了自行车了，也带不动我了。干脆在老五街租了间小房子，晚上不回去，还可以做饭。那会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学校周末放假，上街找奶奶，她会事先买好米线，煮我最爱的米线给我吃，好吃的水果。放寒暑假的时候，我会和奶奶在老五街住上一段时间，和她一起卖水果，她会去买街尾我爱吃的那家东北饺子馆的饺子给我吃，会在旁边的小摊上买烤土豆给我吃，甚至会在晚上不想卖水果的时候，带我去电影院看电影。有时候要是很晚才收摊的话，奶奶会让我守着水果摊，她去给我煮宵夜，就这样，在老五街昏黄的路灯下，我学会了称秤，学会了讨价还价。多年后，我仍会想起。 对于奶奶的爱，较之于后期和她的争执，我相信爱比较多，相信奶奶也是这么认为的。 时间是个神偷，偷走岁月，偷走小时候，偷走纯真。每个人心底都有那么一个人，时间过去，总会很习惯的想起。人的一生，都有一些说不出的秘密，挽不回的遗憾，触不到的梦想，忘不了的爱。奶奶，愿您在另一个世界安好。 文笔拙劣，但是我还是想把它记录下来，我怕我会忘记，忘记爷爷、奶奶的爱。对于每一个致亲亲人的爱，我们都应该铭记。 一年了，想念你，希望你在另外的世界快乐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