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次送别

婆婆家里来电话，昨天奶奶走了，心脏衰竭。
涌上心头的是自责最近没去看老人家，最后一次似乎是夏末，买了些苹果带过去，呆的时间不长。
每次从奶奶家出来，她都送到胡同口，礼貌地说：“谢谢二位。” 我们是她的孙子和孙媳妇。
奶奶院子里的大枣树，是我生平头一次爬过的大树，爬到顶端，坐在房顶上鸟瞰四周，大大的红色的
枣垂手可得。 收获季节熟透了掉下来的，都被老人捡起来，整整齐齐码在窗台边和桌上，蒸枣馒头
用。那是我吃过最甜最爽口的枣。 后来市政府翻修老四合院，树被砍掉了，因为树龄超过50年，反反
复复打报告申请，最终还是砍掉了。
总觉得今年特别难过，难以渡过。年头到年尾，大事小事，一桩接一件。人总选择首先关注自己，从
和自己联系最紧密的事情开始处理，往往结果是把重要的事遗漏了。 重要的是亲人，生活，爱人，朋
友，结果烦恼和花费大量时间的，反倒与这些重要的人无关。
有一年奶奶在未翻修的四合院里冻伤了脚，又有一年奶奶冬天左脸上起了大片湿疹，老人家总是一片
平静， 似乎生活中没有什么困难和痛楚， 总能固守着自己几十年来习惯的生活方式，在别人眼中清
苦，孤独，单调的生活。 我总羡慕她的强大，羡慕她内里的坚韧和执着， 等我老的时候， 做一个倔
强独立的老太太，心明眼亮，平静如水， 那是我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