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周的那些齐姜们—庄姜

先来两段古文：
我心匪鉴，不可以茹。亦有兄弟，不可以据。薄言往愬，逢彼之怒。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威仪棣棣，不可选也。
觉不觉得熟悉？尤其那句“我心匪石，不可转也”，简直如雷贯耳，古言小说中主角们山盟海誓的标配，出现的频率绝不逊于“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执子之手，与子携老”之类。
是不是又觉得陌生啊？如果不问百度和字典，知道“愬”念su（诉，訴）吗？“棣”在这里念dai而不是di吗？
这两段出自《诗经·邶（bei）风·柏舟》，相传是东周卫侯夫人所著。这位卫夫人是位绝代佳人，有着尊贵的出身与无与伦比的美貌，以及一段不幸福的婚姻。
先秦时代的公主大多可怜，生来是父兄们的棋子，政治联姻的工具。决定不了自己的命运，也无法在青史上留下名字，只能以某位君侯女儿或夫人的方式被记载。
卫夫人姓姜，齐前庄公嫡女，嫁与卫前庄公，故被称为庄姜。彼时的齐国日趋强盛，卫国正处于国力鼎盛时期，门当户对，强强联合。女方美，男方有为，必是一场万众瞩目的婚姻。
史书没有记载庄姜和卫庄公成婚时的年龄以及出生年月。我们推断下，彼时女子及笄可嫁，那么庄姜出嫁时大约15岁；卫庄公的父亲卫武公在位55年，95岁去世，假使他在父亲60岁时才出生，那么即位5年后娶庄姜时也有40岁了。这么大的年龄差异，双方会有很多共同语言吗？
庄姜初嫁卫国，想必有过一段惶恐时期，想必也盼望过夫君能体贴提点。但最终落寞深宫，以诗文为伴。庄公是一国君侯，即便有了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夫人，也不会收敛攀折天下繁花的本心。
史书记载：庄姜好而无子，庄公另娶两位陈国美人，生下公子完，封为世子；又迷上另一宠姬，生下公子州吁。庄姜对公子完视如己出，但庄公更宠溺州吁。庄公故去后，公子完即位，州吁造反弑君，卫国大乱。这是俗套的宫斗剧情了，诸侯列国，哪一国也不例外。
庄姜是不善于后宫争斗的。她是柔弱端庄的美人，所求的是情投意合的夫婿与幸福和满的婚姻生活。她不是宣太后那一类女子，有足够坚强的心志和有力的手腕，能在残酷的政治斗争中生存下来。或者，卫前庄公也无法与秦惠王文相比，即便宠溺宠姬之子，也从未放任幼子动摇长子的储君之位。
庄姜与西汉成帝的妃子班婕妤是同一类的：美而有德且有才。这样的女子适合的是温文尔雅的才俊鸿儒，举案齐眉；而非坐拥天下的君王，尔虞我诈。所以卓文君是很聪明的女子，与司马相如的生活即便贫苦，也好过在深宫寂寥一生。可惜庄姜并没有这样的选择。
公子完，即卫桓公继位后不久，被州吁设计杀害。不知生为养母的庄姜下场会怎样？被州吁所杀？或是老死深宫？卫国却从此开始走下坡路线了。
庄姜不是唯一嫁入卫国的齐国公主。许多年后，她的兄弟齐僖公禄甫，又将长女嫁入了卫国，并有了另一个腥风血雨的宫廷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