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一般的周璇
周璇,这是一个不能被忘记的名字,一个活跃在上世纪30年代、红遍歌坛和影坛的双栖明星,她是被誉为“金嗓子”的天才歌后,也是一个不断寻求人间真爱的孤独灵魂。
周旋在20多年的电影生涯中总共拍摄了四十余部电影,代表作有《马路天使》、《孟姜女》、《孟丽君》、《红楼梦》、《天涯歌女》、《渔家女》等。而她一生总共演唱了两百余首歌曲,她的歌声风靡大半个世纪。直至今日,《四季歌》、《天涯歌女》、《夜上海》、《何日君再来》等仍被无数海内外华人歌星翻唱。
在40年代,风头正劲的周璇与张爱玲堪称老上海的“绝代双骄”,就是这样的一个文化标签,当你对她越加深入的了解,你会发现这个令人感叹“此女只应天上有”的女子,却也并不那么光鲜,她原本略显清晰的轮廓又变得逐渐模糊起来,在周璇身上有着太多的不确定。
不过,至少我们可以确定的是:周璇得天独厚的美妙嗓音是毋庸置疑的,人们把周璇视作后来通俗唱法的鼻祖。她受关注的程度之深之广也是不言自明的。但周璇并不如我们想象的那么漂亮,卸了妆的周璇容貌就稍显一般。舒适回忆:“周旋没有亭亭玉立的身材,也没有国色天香的容貌:茶褐的容颜,配上一双单眼皮,好在她五官端正,轮廓好,行话说:“上镜头”……再加上她那委婉动听的歌声,无怪乎她受到广大观众的爱戴,这说明周璇不是靠姿色而是靠艺术制胜获得成功的。”
在人们的一般印象中,周璇就如同《马路天使》中的小红简单而又纯真。贺绿汀回忆当年与周璇的交往时说,周旋很单纯,很天真,很聪敏,也很忠厚,是个本分人。她很有上进心。对待艺术也很严肃。演戏也好,唱歌也好,她都是认认真真,老老实实,毫不做作。
我们毫不怀疑周璇工作态度的勤勉,但周璇的单纯似乎是一个假象。
倘若我们硬要给周璇设置一个清晰地轮廓,那在某种程度上她同张曼玉是极其相似的,低调内敛而又自信。可当年张曼玉年轻时在纽约爱上了一个华人小伙,谁曾想对方转手就将她那有不少错别字的情书卖给报社,张曼玉从此就把自己保护了起来。女人的成熟总是因为她们经历了太多,甚至是吃过亏,受过骗,上过当。周旋也是如此。
如果说女人的幸福在于经历简单,那么周璇,将自己时刻置于演艺圈的风口浪尖和镁光灯的聚焦之下,我们很难将她的经历归结为简单,并且把她的内心世界想象的太过单纯。当然,或许在掌握主流话语权的男性视角中,像周璇这般的女子就应当是悲惨而又可怜的形象,来激起他们那点同样可怜的保护欲吧。
周璇的内心世界便如同她的身世一般成谜。
在周璇身上有一种不常见的思维上的自信——读她对记者的提问的回答,简洁干练机智幽默,这是大多数艺人都难以企及的。这似乎从另一面也在证实,周璇虽然本色朴素,但朴素并不意味着柔弱。郑君里曾对周璇评价:“周璇从没有学过什么成套的准备角色的科学方法,可是,在她某些作品的片断中,依旧显示出她的工作经验和复杂的人生阅历……她的表演朴素而自然,戴着若干抒情的气息。”
周璇的爱情经历虽不复杂却也曲折。从严华到石挥,周璇就似乎在十字路口转来转去,可终究没有选对路。很难说她与爱人之间的是有缘无分本身就是错误;还更何况周璇同朱怀德那段感情经历的真相究竟如何任谁也不知晓。
女性本来心理年龄就比同龄男子要大上几岁,而周璇又是个这般早熟的女子,从十四岁起就早早地浸淫在演艺圈这个物欲横流人是人非的大名利场里,说她是心智单纯,只怕是人们一腔美好的愿望罢了。讨论一个女人是否足够精明当然不宜断章取义式的偏偏去挑人家的感情生活;谁都知道恋爱中的女人虽不都是傻瓜,却也并不怎么聪明,即便精明如张爱玲一般的人儿,不也被个胡兰成搞得团团转吗?
女艺人从来都不是一项轻松的职业,他们的幸福与外表的光鲜常常是成反比的。当然以外人的眼光是很难揣摩她们的幸福到底该是什么,那种简单淡定的幸福对她们来讲或许是不相适宜的,她们自然有她们的快乐而且不必向外人道,子非鱼,安知鱼之苦乐?
不过周璇的适应性极差;缺乏政治敏感是后世给与她的评价,但是这倒并非必然,她的性子里向来是揉不得沙子的,再加上她那一股傲气;不愿适应与不能适应则又是两种情形。人们把周璇后来的精神病发作的病因更多地归结为她适应不了新的社会环境。但事实上精神病与神经病是两码事情,一般认为周璇是发疯致死这并不完全正确。准确的说,周璇应当是由于常年工作紧张和压力以及受生活上事物所困扰而导致的严重神经衰弱。
按理说,新中国对周璇的待遇和葬礼的规格很高,但那是死后,这与周璇的社会名声和影响力有关,在讲政治的年代,一个社会公众人物但凡有点政治上的可利用价值,当然可以拿来利用利用。死后待遇隆盛并不意味着生前受到多少重视,逝去的周璇已不过是一只摆在祭案上空有崇高的死乌龟罢了。
小人时时刻刻都在伺机而动,这并不是单指在万恶的旧社会,新社会来了也一样;革命可以把街道涤荡的干干净净,但下水道呢?人心的复杂难测从来都不受改朝换代的影响,甚至那些混到革命队伍里的小人们往往还能打着党和人民的旗号为所欲为、变本加厉。
“我觉得自己意志不定,心又太直,所以害了自己,到今天真是吃足了苦头,一言难尽,不说也罢!” 这是周璇对自己的评价。意志不定就是优柔寡断,但优柔寡断并不意味着心思单纯,而也可能恰恰是因为思虑太多,更何况一个女子,身不由己的情形太多了。
“把人家的过错来惩罚自己是世界上最傻的傻瓜”这是周璇对自己的告诫,可遗憾的是,她始终没脱离这个魔咒,她受到的干涉太多了。
今天的知道分子们回忆起49年之前的老上海,除了徒留感叹还是徒留感叹;上海早已不是那个昔日的文化艺术中心,再没有风华绝代的张爱玲,也不会再有周璇,不再有《马路天使》;何日君再来?说实话,有些东西真的就不会再来了。
虽然我们并不承认,但历史从来都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周璇留下的谜大多已不可考,我们与其费力不讨好地揭开那些美丽的错误,还不如静静地倾听周璇留下的美妙声音,这或许是对她最美的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