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清短清总关情

我，南方人，从小只知道粤曲，也只听过粤曲。知道昆曲，还是到南京上大学后在中文课里读到《牡丹亭•游园》一折。文字珠垒玉砌，意境凄怨艳绝，不由得情醉神驰，进而有闻：昆曲典雅沈婉，一唱三叹，厚存古风余韵，的属演绎这一爱情绝唱的最高范式。由此心追神慕，奈何条件所限，终大学时代，虽偶聆天音，但到底无缘出入剧院一睹诸名角风姿。其间，神女去国，鸿影杳杳，美人如花隔云端，空留长叹郁斯人。毕业之后，身在军旅，几与风雅隔绝。又六年，卸下戎装，始得再续前缘，但因远在巴蜀，也只是偶得一听而已。五六年前，得益于《昆曲大雅》网站，在《长清短清》上下载了所有能下载的昆曲视频音频，稍慰平生。其中有一段华岳《游园•惊梦》视频，虽不甚清晰，但足让我惊若天人：杜丽娘当如是，柳梦梅当如是，昆曲亦当如是。转而思其际遇，百味杂陈，唏嘘太息：佳人难再！俄而青春版《牡丹亭》出，记住了张继青和汪世瑜，《班昭》来蓉巡演，见识了蔡正仁和张静娴，更推升了我对昆曲的热恋，手机和IPOD里装满了昆曲，一张《昆曲名家唱腔精选》成为车载CD中的最爱。每当心有忧闷，只要耳畔响起昆曲的丝竹清扬和珠圆玉润，便似风扫雨涤，心胸澄清无尘。然而也只是暂抛却已之忧闷，对远在天涯的美人仰慕和挂怀却愈发挥之不去。
上海，这座养育了美人的城市；上昆，这个塑就了美人的殿堂。惟有此故，才使这个于我遥远而陌生的地方变得如此迩近而亲切。今年十月底，我奉派前来上海工作一年，冗余搜遍网络、踏遍音像店，寻来与美人有关的各种材料记录，最大收获当属一本岳帅的《巾生今世》、两碟华岳《牡丹亭》和林林女飞侠惠予的《玉簪记》全剧视频（惜《偷诗》阙如）。到绍兴路9号去！此愿再也不可遏止。虽难免生此地空余之慨，但或可寻些雪泥鸿爪。两周前的星期日，我以朝圣之虔诚，终于站到了上昆的门前：优雅的街区玲珑的洋楼，配得上我想像中的上昆。许是休息日的缘故吧，大门紧闭，悄然无人。流连良久，“怅盘桓而不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