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小鹿当乡长

去年boss换了好几个男助理，其中一个叫鹿仔。工作方面擅长干60分的事儿，落90分的好儿，不过我们都很喜欢他，谁能不喜欢又高又壮、爱说爱笑的可爱男孩呢。
boss对我说：我经常出差，我不在的时候所有人（一共5个人）都归你管。所以，鹿仔虽然是boss助理，也经常要归我管。低年级的鹿仔，他有什么人性亮点，有什么性格缺陷，我作为学姐，都看得清清楚楚。
我观察到，鹿仔和别的男生比起来，总不自觉地表现得像狮群中的雄兽，会突然爆发，上演“本仔仔今次就代表雄性荷尔蒙保护办公室的每一个大姐姐”的狗血剧情。
比如某甲方公司，有一个面目可憎的总监，一米八身高，体重可能不满百，咸菜干似的，满脸爆浆大痘，虽然不到30岁但满身的烟油子味儿比我那个抽了50年烟的姥爷还要浓烈。鹿仔的工作是经常要接触这个爆浆咸菜干的，一句句爆浆总、爆浆哥叫得也是酥，有一天闲聊中，爆浆总说自己没有女朋友，说我们美编长得好看岁数跟他也合适，鹿仔就忍不住当场扔过去大大的白眼。回来跟我们咬牙切齿地吐槽了这件事，我们都恶心得够呛，但也很快就忘记了。而在不久后的一次活动中，美编被安排在活动现场负责签到台，鹿仔远远地看到爆浆总晃悠过来就砰地一下跳到美编前边，一阵热烈的寒暄，扼杀了爆浆总跟美编搭话的可能。
再比如某次行业活动的晚宴上，我正常地抬头交际，低头吃饭，和无数次的晚宴都一样。而一次全桌站起来祝酒之后，鹿仔挤过来悄悄对我说：你旁边那个人在占你便宜哎！我吓一跳问：咋了！鹿仔说：大家一站起来他就搂你腰了！搂你腰了！鹿仔拍拍我肩膀：你换我边儿上坐！我看了看那个被鹿仔指认的嫌疑犯，是个某甲方的大区经理，已经喝得有点脸红了，我一看他，他就笑着来跟我说话，隔三差五的拍拍我大腿，还要加我微信。我应付了几句就换去鹿仔身边坐了，感觉特别安全。散场后那个喝多了的甲方大区经理也在我的微信朋友圈点过赞留过言，我一般回复他笑脸，握手之类的表情，他也就不再出现了。之后又在工作场合遇到，他神志清醒有礼貌，是个很普通的中年男人吧。不过想想被这个大叔拍腿我还是心里一阵难受。当然是被鹿仔拍肩的瞬间让我开心呐。
鹿仔在我们这里工作了三个月。他爸爸要他回去考公务员，说已经给他铺好了路，从商从政就看他愿意。我又开始发布招聘信息，鹿仔跟我一块面试了几轮新人。确定人选之后，鹿仔说：我走之前好好敲打这个新来的，他要不好好干，我就帮你教训他！
万圣节是他在公司的最后一天，我们几个人，乔装打扮在和公司一路之隔的欢乐谷玩到半夜。想回家的时候，发现满街都是神头鬼脸的家伙在游荡，而交通已经瘫痪，坐不上公交也打不上出租。于是我们回到公司，玩了飞行棋，玩了斗地主，玩了你演我猜。天亮之后，我们送鹿仔上了去机场的车，各回各家。
鹿仔走后，我们的同事微信群改名字叫做“等小鹿当乡长”，大家也经常会瞎贫几句。我并不关心鹿仔有没有考上公务员，也不关心他有没有按照爸爸的安排从商从政。只是在看到他微信朋友圈里吃吃喝喝的内容时，我会开一下脑洞：
鹿仔会在一场场酒局中慢慢长大，慢慢变老，他会拍无数姐姐或妹妹的肩膀，可能也会搂她们的腰和拍她们的腿。如果酒局上的姐姐妹妹们都愿意在日记里写一写鹿仔，那么鹿仔将会在众人的日记里渐渐从一个仗义的小男孩变成一个喜欢动手动脚的猥琐老男人。
这个转折是怎样出现的？因为鹿仔胖了？秃了？还是眼睛浑浊了？
想得深了，这事儿真的好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