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炮儿》：生命衰老的样子原来那么动人

                
                
文/盒饭君（订阅号：hefanjun520）
【1】
看完哭着走出电影院，打开朋友圈才看到，有朋友截图网友差评《老炮儿》。
理由是：许晴被冯小刚后入了。
我想说：“滚你妈的蛋！他们的爱现在很多人的爱纯粹多了。”我很少在文字里用脏话，但感觉一句脏话应该配一部讲老混蛋讲得很有情怀的电影。
刚看完电影的时候，我发了一条朋友圈：
“《老炮儿》，看哭了。我觉得应该有一张海报是冯小刚和许晴，他们的爱其实很动人。相比之下李易峰和吴亦凡还比较出戏，最出戏的是几秒的tfboys客串。这部电影很悲伤，很感动。‘廉颇老矣’，老混混眼里却是侠义。看到中间我就想哭了，一直情绪积压到最后，冯小刚拿刀冲过湖面的时候，爆发了。冯小刚演得真好。我也喜欢冯小刚和许晴之间的那种爱情，刀子嘴豆腐心。时代在变，也许冯小刚角色代表的老流氓时代不符合现在，不是他们过时了，而是这个时代没了道义，是‘坏人’。”
那时候，我觉得这电影应该是在讲老一辈流氓和小一辈流氓之间的冲突，讲的是道义。后来想想，又好像不是。
《老炮儿》的英文名叫MR Six，这是一部拍六爷的电影，换句话说霞姨“话匣子”、闷三儿、儿子晓波、富家少爷“小飞”等都是六爷的配角。
                
                
【2】
六爷和“话匣子”之间是什么？是爱。
许晴出场的时候，在洗澡，嘴里唱的是《花房姑娘》，多么温柔的一首歌：我独自走过你身旁，并没有话要对你讲，我不敢抬头看着你，噢……脸庞。
她穿着浴袍出来，给六爷剃头。六爷偷瞄她的胸，然后扒开她的衣服。解不开她的内衣，然后翻身要搞她。话匣子并没有拒绝。可几秒钟，六爷不行了。这点很重要，他是老了，但他们的感情也基本上这三两下奠定了。
十六岁，话匣子倾慕六爷，六爷却没有正眼看过她。他说是怕她妈满街追砍他，到后来，不难猜出，他是没办法对一个未成年少女耍流氓。那是他的道义。
六爷是个死脑筋的侠义者，就像富家少爷看的《小李飞刀》一样，六爷就是属于戏文里的那种传奇人物。到处去凑钱解救儿子，不想给老兄弟添麻烦，明明可以开口，死要面子地离开了。摔倒在路上，进医院之后最关心他的依旧是话匣子。话匣子要他做手术，话匣子呛话说“你不是那么牛逼么”，他却腼腆地说“女人嘛”，看似不经意，却像是少年一样的口是心非。话匣子知道他要去和人决斗时，撒谎也要骗兄弟们来，说六爷癌症了，一帮老爷子和年轻人打架斗殴，那画面太煽情。
话匣子在湖面上奔跑的时候，那画面，就是爱！
                
                
【3】
六爷和闷三儿之间是什么？兄弟情。
六爷某种程度上有点像乡里一霸的感觉。附近街区都要买他的账。所以当好朋友灯罩儿被城管打脸之后，他“一码归一码”凑钱也要赔了城管的车灯，让城管把车拖走，转过来再算账一大男人被打脸的事儿。愣是没给城管好脸色地打了一巴掌。
他要为自己的兄弟出头。凑钱的镜头很有必要，他并不是有钱，他的话语权靠的是道义靠的是刷脸卡。所以，后面他没有钱，也要掏钱赎自己进拘留所的兄弟闷三儿。闷三儿是六爷朋友里戏份最多的，没办法给每个兄弟那么多戏份，一个代表足以。这个代表也老了，讲道义，铁血柔情男儿掉泪，情到深处，可以操着刀子为兄弟报仇。
闷三儿和六爷在小飞他们的修理厂里，他掉泪的画面真的很动人，一个满身肌肉的老男人就那样委屈地哭了。说到要去跟小混混们干架，他嘴里总是无所谓的说，不就是干倒几个被捅几刀嘛。六爷这人对他来说是什么？性命之交。并没有过多强调这部分的前情，可是谁都懂。
                
                
【4】
六爷和晓波之间是什么？父子亲情。
六爷是个讲道义的人，那种硬汉为了兄弟可以不顾一切的人，可是年轻的时候却是个莽莽撞撞的人。打打杀杀，进了号子。一直没出场的六爷的老婆在和晓波的对峙中被牵扯出，意外被车撞死。晓波一个人在外面艰难生活，六爷却为了他的道义蹲监狱了。
出来之后，这个儿子已经管不住了。
孩子觉得这是个不靠谱的爹。
六爷年轻时候或许真的不是一个做好爹的材料，所以他想弥补，可血性的他期望儿子好，在自己那套理论不适合当下时，总是管不住孩子，这种冲突升级，也是晓波为什么身陷囹圄也不愿求助他爹。他大概是恨他爹的吧，也是后悔自己闯祸了吧，再也是知道不能给他没几个钱的爹添麻烦吧。但是这爹一直在弥补，打碎了牙齿和血吞，死撑着也要借钱救孩子，还要以自己的道义来，更甚至对话匣子说，报警了这辈子我们都不要见了。
他是一个年迈的死倔的父亲。
为了儿子可以抵押掉房子，为了儿子可以拿出健康和命来拼。如果他信话匣子的，做了手术大概不会最后死在湖面上吧。可是，亲情是他最大的羁绊。
这父子之间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缺乏沟通。酒桌上，几杯酒下肚，悔恨的爹差点给儿子跪下了，这段亲情也就圆回去了。
                
                
【5】
最后，六爷和富家少爷小飞之间才是所谓的老流氓和小流氓的道义。
因为六爷是个很讲道义的人，所以，他和小飞的冲突才被放大到成为整部电影的主题。我觉得其实并不是。这只是这个老流氓的一个侧面。
小流氓打他脸，他没还手，但他记下了。
这一巴掌，他要还回来。可小飞却觉得六爷打了他的兄弟，要算账。六爷也说，允许自己的人打人，却不允许自己的人被打，这就是不讲道义。
流氓为了一张对账单，把他儿子晓波打昏迷了，他记下了。最后拼死也要算这个账，他要的不是钱，一百万一千万都不顶用，他心里的江湖义气从来就没有灭过。他有他的江湖行事规则，所以，规则立下了，他知道最后一站必死无疑，他也去了！
为了他儿子，为了他的鸟，为了他心里的一杆秤。
最后关于老流氓和小流氓关于道义的讨论并没有完全得出结论，某种程度上是告诉观众了，小飞感动了，觉得六爷很值得佩服，最后为他落泪了，可是更多的流氓依旧在火并。六爷老了，他讲道义的江湖，已经没办法适应这个变化莫测的新时代了，这个时代不讲道义成为了一种流行，用他的话说，他们都是——“坏人”。言外之意，他自己不是。他的确不是。
                
                
【6】
廉颇老矣，尚能饭否？即便不能，可六爷依旧在撑着。
这是一个老去生命最后绽放的烟花。
老了，他依旧在爱；老了，他依旧为兄弟两肋插刀；老了，他力不从心却也在极力地做好一个父亲；老了，他心中的侠义江湖依旧不灭。冯小刚演得太好了，演出了一个老者的血气方刚，甚至和闷三儿骑自行车那段，泛黄复古的色调加上怀旧的音乐，仿佛他们回到了青春模样。
他骂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围观群众，他给流落街头的小女孩资助200元，他骂自己儿子的狐朋狗友、骂自己的朋友洋火儿够“仗义”的，骂小混混祖宗说不能打女人……他老了，什么都明白，只是他无能为力了，就像他给钱给小姑娘的时候说，如果你真是缺钱，我帮助你算积德，如果不是，也认了。很多时候，年迈如他，睡个女人都那么力不从心了，真的只能认了。
他的死，很必然。死得很豪情，却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不会掀起大的风浪，这个社会照样运转，朝着他们不讲道义的方向发展。坐在黑暗的影院里，观察了这个老人的血气方刚之后，感动了，思考了，落泪了的人，多半最后也只剩下无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