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依——宇宙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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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重负与神恩》
*我们应是仿效大全的那一部分。
*愿人的灵魂以整个宇宙为身体。愿人的灵魂同整个宇宙的关系,就像收藏家的灵魂同他的收藏品的关系,就像一名临死前高呼“皇帝万岁”的士兵同拿破仑的关系。灵魂出窍进入到其他东西中去。愿人的灵魂进入到整个宇宙中去。
同宇宙本身保持一致。凡不及宇宙之物都注定受苦。
我死无妨,宇宙依在。这一点并不能安慰我,若我相异于宇宙的话。但是,如果宇宙于我就像另一个身体,我的死对于我来说,就不再比不相识者的死具有更多的意义。我的受苦也一样。
*但愿对于我来说,整个宇宙同我的身体相比,就是盲人的拐杖同他的手相比。盲人的手实际上已丧失了触感,他的敏感在拐杖尖端。必须从中学习。
把爱限于纯洁之物和把它延伸到整个宇宙,其实是一回事。
改变自己同世界的关系,就像工人通过学习改变自己同工具之间的关系。伤害:这是职业进入了身体。愿所有一切苦难使宇宙进入身体。
习惯,灵巧:把意识送入自身以外的他物中。愿此物是宇宙,四季,太阳,星辰。
身体和工具之间的关系在学用中发生变化。应改变身体和世界的关系。
人们不能摆脱依恋,而是改变依恋。依恋一切。
通过每种感觉去感受宇宙。是欢乐还是痛苦,这又有什么关系?如果一位久别重逢的亲爱者握住自己的手,他握得紧并握痛了又有什么关系?
一种痛苦欲绝的程度。但是在这之后,平静来临。若极度的痛苦再次来临,平静随后也来临。这痛苦的程度本身,要是我们知道的话,成为对平静的期待,因此,它并不切断同世界的接触。
*两种极限倾向:为宇宙而毁我,或为我而毁宇宙。不知成为微不足道的人,有可能会达到这样一个时刻:除他以外的一切都不再存在。
*外部的必然性或内部的急切需要,如呼吸。“让我们变成主导的气息。”即使在胸部疼痛使呼吸变得极度困难时,我们还在呼吸着,我们别无他法。
*把身体的生命节奏同世界的节奏相结合,时时地感受这种结合,感受物质的永恒的交流,正是通过这种交流人与世界融合。
只要人活着,任何东西都无法使人失去:呼吸,作为一种意志力可控制的运动;空间,作为感知。
把人们所渴望的任何境遇都无法剥夺的思想同这一切连接起来。
*像爱自己一样爱他人,这并不意味着也爱所有的人,因为我并不同样地爱我自己所有的生活方式。也不意味着永不使所有的人受苦,因为我不拒绝让我自己受苦。而是意味着,同每个人都有着以一种思考宇宙的方式到另一种思考宇宙的方式的关系,而不是思考部分宇宙。
*不接受世事,便是渴望世界不存在。这对于我来说,是在我的权力之内的事,如果我愿意这样做,我就会获得它。于是我就成了世界的祸根。
民俗中的心愿:愿望具有愿望得以实现的危险。
渴望世界不存在,这就是渴望我——像我这样——便是一切。
*但愿整个宇宙,从我脚下的石头直到最遥远的星辰,每时每刻都为我存在着,正如阿涅斯对于阿尔诺尔夫,或首饰盒对于阿巴贡。
如果我愿意,世界可属于我,就像财宝属于守财奴。
但这是一种不会增长的财宝。
*这个不可缩减的“我”是我的痛苦不可缩减的根源。
*在我身上永无快乐,这没有什么关系,既然在上帝身上永远具有完美的快乐!对美、知性和其他事也一样。
*渴求自己的灵魂得救是坏事,并不是因为这是自私的(人无权自私),而是因为这使灵魂追求某种个别而偶然的一般可能性,而不是追求存在的圆满,追求善——它是无条件存在的。
*我所渴望的一切存在着,或曾经存在过,或将存在于某处。因为我不可能完全臆造。既如此,如何不满意呢?
*我曾情不自禁地想象他活着,想象他的房子对于我是亲切可交谈之处。然而,他已经死了,想到这事使人感到可怕的寂寞。金属般的寒冷。还有其他人可热爱,这又有何关系?我热爱他,这种热爱伴随着敞开的心扉和同他才可能有的交流,这种爱没有目的。现在,我不再想象他活着,他的死对于我来说已不再是无法容忍的了。对他的回忆对于我来说是亲切的。但是,还有其他人,当时我并不认识他们,他们的死也会对我造成同样的影响。
D......并没死,但我对他曾有的友情已死亡,伴随着类似的痛苦。他只留下一个影子。但我无法对X...Y...Z设想同样的变化,据我所知他们在不久前已经死去。
正如父母无法设想孩子在三年前已死亡,同样,人们无法想象自己从不曾认识所爱的人。
我觉得我爱的很不够,不然,对于我来说,事情不会这样。我的爱不会依附于某个人。它对于所有一切值得爱的东西来说都是可以支配的。
“像天主那么完美......”像太阳普照大地那样去爱吧。应把自己的爱带回自身,再把它普洒在一切东西之上。惟有上帝爱一切并且只爱他自己。
对上帝的爱要比想象中的难得多。
*我可能以自己的贫贱玷污整个宇宙而我并不感觉到它,或把它汇于我身。
*承受想象和事实之间的不和谐。
“我受着苦”比“这景致真丑”要好。
*不要企图在世界的天秤——宙斯的金天秤——上改变自己的分量。
*整头母牛都产奶,虽然人只在母牛的乳房挤奶。同样,世界产生着神圣。
注:灵魂与宇宙的同一化在此同泛神论并无任何关系。人们只有出于爱同超越宇宙的上帝结合,才可能全面地接受支配着宇宙的盲目的必然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