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二
早上九点，阳光洒在朝阳公园里的花草树木上，在一片雾蒙蒙中泛着橙黄色的光晕，竟然有了些朦胧美。我端着咖啡杯慢悠悠地走着，等待一个小时后到公司报到。
 
不知不觉中，我想起了大半年前第一次来到凤凰国际媒体中心。同样是早到了在公园里溜达，走在夏天的林荫里，紧张地准备着手中比赛的自我介绍。这样想想突然惊讶于机缘的奇妙。要不是那时候阴错阳差地参加了凤凰的华姐比赛，就不会认识凤凰的老师们，今天也就不会来到这里实习了。我赶忙从记忆里逃了出来，摇了摇头，往回走，不愿意再更多地去回忆比赛里具体的一点一滴。
台里的另一名实习生，上一届的比赛选手小凡把我接了进去。大楼里很空旷，采光很好，但看起来却没什么人气。事实证明我的第一感觉是对的。沿着象牙白的旋转楼梯，我们到了凤凰大楼的北楼演播室。北楼是中文台的基地，而上上下下三层的演播厅则被分成了一个个半圆形的隔间和录音棚，分别归不同的节目组。比如二楼较大的半圆按严格测量过的大小尺寸摆放着五台苹果的台式电脑，却没有人。中间的地毯上写着节目组的名字：一虎一席谈。旁边较小的半圆里坐着一个男生，皱着眉头紧紧地盯着屏幕，脚下的地毯上写着：神州问答。
我忍不住好奇地问了句：‘为什么演播厅里几乎都没有人呢？’
‘嗨，大家都出去跑新闻录采访拉赞助去了呗。呆在办公室能干啥呀！’小凡不假思索地答道。
‘原来如此呀，薏文老师在吗？她今天让我10:30到来着，不知道她来了没有。’
‘她呀刚刚还没看到呢，估计好没来。咱们这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睡懒觉，大家早上都几乎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但是到了午饭之后就开始生龙活虎了。’
‘啊？这是哪门子道里？’
‘你忘了咱们比赛的时候老师们总是熬夜？干媒体行业的几乎都是夜猫子。尤其是咱们节目策划组，一到有大型节目忙起来，几乎都得干到凌晨。’
‘……这么想想还真是……’
‘哎呦瞧把你愁得，咱们实习生平时没那么多事情。’她笑了笑冲着我关切地说着。小凡五官特别的清秀立体，栗子色的超短发显得时尚利落。裸色毛衣下面是黑色短裤和过膝长靴，活脱脱一个职场女性。不说谁也不知道她仅仅是一名刚刚从大学毕业的90后。
我们的工作间也是一个小小的半圆，在演播厅三楼的角落里。右手边的座位上坐着一个长头发的女孩，正拿着座机接电话，好像是在安排酒店，声音很甜，隐隐约约地能听出一点上海口音。她叫安娜，是我们组的正式员工，看见我们的时候冲我笑了笑，继续打电话去了。她就是2009年的亚军吧，我心里想。看样子比比赛的时候稍稍胖了些。相较于照片上清秀的脸庞显得有些婴儿肥，反倒显得岁数小了。旁边玻璃门的独立隔间是薏文老师和冉冉老师的办公室。她们俩是我们节目策划组实习生的顶头上司，艺文老师负责节目统筹，冉冉老师则负责财务的相关内容。
正前方是节目策划组的艺术总监和总导演的办公室，里面还没有人，黑漆漆地一片。再往前是茶水间，比赛时给我们拍照的威哥正不怀好意地冲我笑了笑。别看他总能变戏法似的给姑娘们拍出美美的照片，人却不咋地。谁要是动了他的摄影设备，那简直就是罪不可赦。印象中上次总决赛前去海外之旅，他的外拍镜头不小心被其中一个姑娘踢到了桥下的海里。结果一路上他都黑着脸，第二天的照片里一张这女孩的镜头都没有。
茶水间旁边的更为宽敞明亮的是这栋大楼的掌门人：凤凰中文台执行台长广燕老师的办公室。远远望去她正在书桌旁的沙发上沏茶，黑色的齐耳短发下面是舒适的羊绒毛衣。我想起了比赛第一天她笑着和我们聊美丽，聊人生，聊梦想。她把茶杯放下看了看手机，带着做任何事都从容不迫的架势。
午饭后小凡把华姐微信和微博的公众号告诉了我，介绍了每天在网上需要做的推广。比如说微博每天需要发早安和晚安，定时发一些大家感兴趣的热点话题，文字，图片，短文等等。过两天凤凰金融举办的金融峰会也要开始筹备了，我们需要随时待命。
‘说白了就是做苦力呗’，我心想。
果不其然，刚上班的第一天领教了‘媒体民工’工作量。威哥在出门跑采访前递给我们俩一把钥匙和一张清单，轻轻地说了句今天下班之前化妆间里的纸箱子都得搬到隔壁的储藏室收拾好，便一溜烟地走了。之后才发现，里面密密麻麻地摆着不下50个大纸箱。我们俩对视了3秒后，变得面无表情。等把里面的物品每一件都数清楚数量，按顺序归纳到储藏室时，已经快7点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候我们俩就在这个小黑屋子度过。难怪有人说过，媒体公司的女人都是当男人使，男人当牲口使。在上班的第一天，我彻底相信了。
 
北京的街道上车辆来来往往，比伦敦的街道宽多了。如果不是为了一意孤行的梦想，此时此刻我应该已经在继续攻读剑桥大学的研究生课程了吧？又或者在筹备婚礼？想到还要转两次地铁才能回到没有人的出租屋，突然间好想念在英国念书时的生活。好像一转眼，那些和朋友们一起吃饭聊天唱歌泡图书馆的日子就迅速地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