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A的故事
以下故事根据少女A的口述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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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高中的同桌是个女生，恩，我想叫她鹿鹿吧，她有一双圆圆的湿润的眼睛，有时候怯怯地望着人，会让人忍不住想要摸摸她的头。我后来在奈良看到小鹿的时候，就想起她了，和小鹿一般的眼睛。
鹿鹿不仅是我的同桌，还是我的室友。也就是说，除了周末，我们几乎一天24小时都在一起。
很幸运，我们没有彼此看不顺眼，经过开学头两天的接触，我们就开始形影不离了。
高一的第一个学期末，我们一起去参加竞赛集训，那时候，已经算是闺蜜了吧，虽然这个词现在也被黑得狠了（笑）。集训要持续三天，每天12小时的高强度上课做题考试，吃住条件又不怎么样，所以我们都说那里是集中营。
我和鹿鹿当然是一个房间，晚上没有暖气，很冷，所以当鹿鹿说，“我们挤挤吧”，我欣然同意。鹿鹿跐溜一下就钻到我被窝里，带着一点冷空气，还有牛奶沐浴露的味道，她眨眨眼，说，“我习惯裸睡，你介意吗？”我摇摇头，又看着她利索地脱掉了睡衣，软软的白羊一样的身体挨着我。
她问我，“你不试试吗？”我犹豫了一下，她就笑嘻嘻地把手伸过来了。
鹿鹿的手有点微凉，我怕痒，两个人就这样闹了一会儿，最后都赤诚相对，带着一点好奇地彼此观察和碰触。啊，这样说好像有点暧昧，但实际上就是女孩子之间单纯的……恩，玩闹。那是我第一次和女生这么亲密，我觉得有点新鲜，又有点感动。
“舒服吧？”她的眼睛在黑夜里看着亮晶晶的。我脸红了，不知道她指什么。“我是说裸睡啦。”她捂着嘴笑。
“诶，我们来交换秘密吧？”她说着，也不等我回答，就接着说，“我一直喜欢一个男生。”
“谁？我们班的吗？”我非常好奇。
“嘿嘿，是我们的学长哦。”
我心里咯噔一下，我想我当时的表情一定很僵硬。
“你是不是已经猜到了？也是，全校大概有一半的女生都暗恋他吧。开学的时候他做的学生致辞，超帅的，对不对？你怎么了，这副表情……你也喜欢他吧。”她从谈起喜欢的男孩子的那种热切语气徒然转冷，用一个坚定的肯定句，揭露了我的秘密。
见我沉默不语，她又笑了，“没关系，我都说了，全校有一半的女生都喜欢他呀~我就是纯粹暗恋，唉，我连一句话都没和他讲过呢，就是偶尔能偷偷看上一眼就好开心啦。你也喜欢他，我其实有点高兴，真的。还是说……”她盯着我看，“你和学长有发生过什么？啊，你和他发生过什么？”
不得不说，恋爱中的少女，都是福尔摩斯，她们只要一点点蛛丝马迹，不，连蛛丝马迹都不需要，她们只要看着你的表情，就能看出你心里的秘密。
“你要保密，好吗？”我握着她的手，可能是因为我们的身体格外地坦诚，可能是因为我也想找一个人来分担，总之我决定告诉她。
“好，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我保证。”她回握了我的手。
“中考结束后，我去外婆家过暑假，我外公外婆去年刚搬到一个小镇上养老。外婆的隔壁是一个老阿婆，阿婆告诉我，她的外孙和我是一个高中的，比我大一届，过两天也要来这里过暑假。于是，我就认识了学长。我外婆听说学长是年级第一，就请他多指点我学习，他说，‘阿婆，太笨的我不教。’还笑得像夏天的阳光一样晃眼，真讨厌。小镇上没有网络，没有其他同龄人，更没有什么娱乐，那时候我们每天过得很慢，一起钓虾，一起吃饭，一起看书，一起聊天，一起在院子里乘凉发呆。呆了一个月左右，他要先回去了。临走的晚上，他约我去河边，送了我一本书，我的心情有点低落。他说，‘你干嘛一直低着头，今天月亮很漂亮。’我抬头，望着月光里的他，我的心情更差了，我想，完蛋了，我一定喜欢上他了。他也望着我，然后不知怎么的，他俯下身来，近到我可以感觉到他的呼吸，但最终，他只是用鼻子碰了碰我的鼻尖，说，‘小姑娘，我们把这个事情保留到毕业之后好吗？我会等你的，你要好好学习，和我考一个大学，知道吗？’我点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我感觉有无数气泡在我胸口，不断爆开。他和我拉勾，说好了这个夏天发生的事情对所有人保密。”
我倒吸了一口气，觉得那夜的情景又清晰又模糊。
“鹿鹿，现在我们在一个高中里，我也再没有和他说过话，也只有在开学典礼的时候远远地看到了他。”
鹿鹿张了张嘴，发出了一个短促含糊的音调，似乎在组织语句，最终，她只是低声地说，“你下次别和别人说了。”
那个晚上，我们睡在一张小床上，动一动就能碰到对方的皮肤，然而我们整晚都保持着微妙的距离，我知道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把我们隔开了。
我常会想，是不是不应该说出来呢？但和后来发生的事情相比，这反而是最不需要后悔的一件事了。
之后我们没有再提起过这个话题，一直到高一下的期末考试。我和鹿鹿周末都留在学校里复习。周六晚上，她接了一个电话，说要出去一下，就匆匆离开了。等到快要关寝了，她还没回来。我冲出寝室去找她，甚至还撒谎骗了宿管阿姨。我在学校里跑着，显得无比焦急，我一遍遍告诉自己说，我这么着急，是担心她出事。
然而我必须承认，那天有种奇怪的预感，那种少女福尔摩斯的强烈预感。
在学校的小树林里，我看到了月光下拥抱的两个人影。
我混乱极了，只得迅速地逃走，跑回宿舍后，全身无力地倒在床上，眼前一片空白。
鹿鹿很快也回来了，她看看我，用一种前所未有的锐利目光，“我想告诉你一件事，你要保密。”
“我不想知道，你不要说。”我的声音都在颤抖。
“我和学长在一起 了。你们没能做的那件事，我们也做了。”她说完，不再看我。
……我很感激，学校很快就放寒假了，我可以暂时逃开和鹿鹿的相处。过年的时候，我还去了外婆家，但是没有遇到学长。哦，对了，我没有学长的电话，即使有，我大概也没勇气打给他，问问他和鹿鹿是不是真的。
总归是要开学的。刚开学没多久，鹿鹿就被叫去了老师办公室。隔天，就有传言，鹿鹿和学长早恋。
鹿鹿说半个学校的女生都暗恋学长，真的不夸张，一波又一波的女生涌到我们教室的窗户外，指着鹿鹿说，“就是她，就是她，凭什么呀。”
过了半个月，又有传言，学长的妈妈来学校直接找到鹿鹿谈话，他们的谈话被一个学生听到了，说是学长否认了和鹿鹿早恋的事情，一切都是鹿鹿编造的。
这个传言出来后，鹿鹿的处境就更糟糕了，时不时地就被欺负，老师都袖手旁观，而她似乎就是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
一次在食堂，一个女生把一碗热汤洒在了她头上，菜叶挂在她的头发上，汤水不停地滴落下来，周围的人却都在嘲笑她的狼狈。我推开越聚越多的人，抓着她的手一口气跑到医务室，还好没有烫伤。然后我陪着她回宿舍洗头，我一边给她舀水，一边大哭。
她把头发擦干，定定地看着我，好像受了委屈的并不是她。“你哭什么？你应该要高兴的。”
“没有，我没有想到……”
“你没有想到什么？没有想到我说了谎？还是没有想到我会被浇上一头的汤？你不需要可怜我的呀，本来都是你想要的，对不对？”
我愣住了，不知如何回答。没错，她当然会猜到，是我在寒假的时候告诉了外婆，学长和鹿鹿在一起的事情，外婆当然会告诉学长的外婆，然后学长的妈妈就是这样知道这件事的。这本来就是我带着故意的恶意，所引起的。
然而，我是真的以为，最严重的后果不过就是家长反对，把他们暂时地分开。
这样，我们就都回到同一个起跑线上了。
“集训的那天晚上，你告诉我的事情，我一点都不相信，我很讨厌你那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后来我想办法，要到了学长的电话。我给他发了一条短信，他立刻给我打电话，我约他见面，傻乎乎地跟他表白，还硬是抱住了他。但他推开了我，跟我说对不起。”她圆圆的润润的眼睛，充满了我无法形容的复杂情绪，“回来看到你的时候，我就想，为什么只有我在伤心呢，所以我要说一个谎话，只针对你的谎话。”
说完，她拿起了桌子上的剪刀，把头发随意的，剪得七零八落，满地的头发，像是要告别什么，又像是在惩戒什么。
“现在，我觉得好多了，我不生你气了。还有，我和学长发的那条短信，只写了一句，我是A的室友。”
这是她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了。
这之后，我们依然是同桌，依然是室友，依然除了周末几乎一天24小时都在同一个狭小的空间里。
形影不离，相顾无言。
大概那些相处不来又不能离婚的夫妻就是这种样子吧？
鹿鹿的事情随着我们升上高三后渐渐平息，学长毕业了，考取了最好的大学，大家也都忙着自己的前程，曾经沸沸扬扬的传言也烟消云散。
后来在老师办公室外的走廊，我和学长擦身而过，他轻轻说，“好好学习。”
当下的那个瞬间，我大概是燃起了一点点希望的，我奢望着他即使知道我做过些什么，那个约定还是有效的。
这点妄念，真的让我好好学习，考进了同一所大学，我和他又成为了学长和学妹。
我有没有去找他？当然没有了，一直以来我都是个懦夫。
我知道当初的事情，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恰好在十七八岁的年纪，敏感又脆弱，把所有的快乐和伤害都放到了无限大，我和鹿鹿，都做了一些不那么光明磊落的事，她承受了后果，而我却逃走了。逃走的人，其实没法真正逃得出对自己的失望。过了这么多年，每当我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都能看到背后那个卑微的影子。
这就是我的故事了，不怎么精彩，没有现在那些青春片的残酷，没有人死掉也没有打胎（笑），但如果可以的话，你帮我记录下来吧。恩，还有，希望我们都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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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讲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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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高中的同桌是个女生，恩，我想叫她鹿鹿吧，她有一双圆圆的湿润的眼睛，有时候怯怯地望着人，会让人忍不住想要摸摸她的头。我后来在奈良看到小鹿的时候，就想起她了，和小鹿一般的眼睛。
鹿鹿不仅是我的同桌，还是我的室友。也就是说，除了周末，我们几乎一天24小时都在一起。
很幸运，我们没有彼此看不顺眼，经过开学头两天的接触，我们就开始形影不离了。
高一的第一个学期末，我们一起去参加竞赛集训，那时候，已经算是闺蜜了吧，虽然这个词现在也被黑得狠了（笑）。集训要持续三天，每天12小时的高强度上课做题考试，吃住条件又不怎么样，所以我们都说那里是集中营。
我和鹿鹿当然是一个房间，晚上没有暖气，很冷，所以当鹿鹿说，“我们挤挤吧”，我欣然同意。鹿鹿跐溜一下就钻到我被窝里，带着一点冷空气，还有牛奶沐浴露的味道，她眨眨眼，说，“我习惯裸睡，你介意吗？”我摇摇头，又看着她利索地脱掉了睡衣，软软的白羊一样的身体挨着我。
她问我，“你不试试吗？”我犹豫了一下，她就笑嘻嘻地把手伸过来了。
鹿鹿的手有点微凉，我怕痒，两个人就这样闹了一会儿，最后都赤诚相对，带着一点好奇地彼此观察和碰触。啊，这样说好像有点暧昧，但实际上就是女孩子之间单纯的……恩，玩闹。那是我第一次和女生这么亲密，我觉得有点新鲜，又有点感动。
“舒服吧？”她的眼睛在黑夜里看着亮晶晶的。我脸红了，不知道她指什么。“我是说裸睡啦。”她捂着嘴笑。
“诶，我们来交换秘密吧？”她说着，也不等我回答，就接着说，“我一直喜欢一个男生。”
“谁？我们班的吗？”我非常好奇。
“嘿嘿，是我们的学长哦。”
我心里咯噔一下，我想我当时的表情一定很僵硬。
“你是不是已经猜到了？也是，全校大概有一半的女生都暗恋他吧。开学的时候他做的学生致辞，超帅的，对不对？你怎么了，这副表情……你也喜欢他吧。”她从谈起喜欢的男孩子的那种热切语气徒然转冷，用一个坚定的肯定句，揭露了我的秘密。
见我沉默不语，她又笑了，“没关系，我都说了，全校有一半的女生都喜欢他呀~我就是纯粹暗恋，唉，我连一句话都没和他讲过呢，就是偶尔能偷偷看上一眼就好开心啦。你也喜欢他，我其实有点高兴，真的。还是说……”她盯着我看，“你和学长有发生过什么？啊，你和他发生过什么？”
不得不说，恋爱中的少女，都是福尔摩斯，她们只要一点点蛛丝马迹，不，连蛛丝马迹都不需要，她们只要看着你的表情，就能看出你心里的秘密。
“你要保密，好吗？”我握着她的手，可能是因为我们的身体格外地坦诚，可能是因为我也想找一个人来分担，总之我决定告诉她。
“好，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我保证。”她回握了我的手。
“中考结束后，我去外婆家过暑假，我外公外婆去年刚搬到一个小镇上养老。外婆的隔壁是一个老阿婆，阿婆告诉我，她的外孙和我是一个高中的，比我大一届，过两天也要来这里过暑假。于是，我就认识了学长。我外婆听说学长是年级第一，就请他多指点我学习，他说，‘阿婆，太笨的我不教。’还笑得像夏天的阳光一样晃眼，真讨厌。小镇上没有网络，没有其他同龄人，更没有什么娱乐，那时候我们每天过得很慢，一起钓虾，一起吃饭，一起看书，一起聊天，一起在院子里乘凉发呆。呆了一个月左右，他要先回去了。临走的晚上，他约我去河边，送了我一本书，我的心情有点低落。他说，‘你干嘛一直低着头，今天月亮很漂亮。’我抬头，望着月光里的他，我的心情更差了，我想，完蛋了，我一定喜欢上他了。他也望着我，然后不知怎么的，他俯下身来，近到我可以感觉到他的呼吸，但最终，他只是用鼻子碰了碰我的鼻尖，说，‘小姑娘，我们把这个事情保留到毕业之后好吗？我会等你的，你要好好学习，和我考一个大学，知道吗？’我点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我感觉有无数气泡在我胸口，不断爆开。他和我拉勾，说好了这个夏天发生的事情对所有人保密。”
我倒吸了一口气，觉得那夜的情景又清晰又模糊。
“鹿鹿，现在我们在一个高中里，我也再没有和他说过话，也只有在开学典礼的时候远远地看到了他。”
鹿鹿张了张嘴，发出了一个短促含糊的音调，似乎在组织语句，最终，她只是低声地说，“你下次别和别人说了。”
那个晚上，我们睡在一张小床上，动一动就能碰到对方的皮肤，然而我们整晚都保持着微妙的距离，我知道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把我们隔开了。
我常会想，是不是不应该说出来呢？但和后来发生的事情相比，这反而是最不需要后悔的一件事了。
之后我们没有再提起过这个话题，一直到高一下的期末考试。我和鹿鹿周末都留在学校里复习。周六晚上，她接了一个电话，说要出去一下，就匆匆离开了。等到快要关寝了，她还没回来。我冲出寝室去找她，甚至还撒谎骗了宿管阿姨。我在学校里跑着，显得无比焦急，我一遍遍告诉自己说，我这么着急，是担心她出事。
然而我必须承认，那天有种奇怪的预感，那种少女福尔摩斯的强烈预感。
在学校的小树林里，我看到了月光下拥抱的两个人影。
我混乱极了，只得迅速地逃走，跑回宿舍后，全身无力地倒在床上，眼前一片空白。
鹿鹿很快也回来了，她看看我，用一种前所未有的锐利目光，“我想告诉你一件事，你要保密。”
“我不想知道，你不要说。”我的声音都在颤抖。
“我和学长在一起 了。你们没能做的那件事，我们也做了。”她说完，不再看我。
……我很感激，学校很快就放寒假了，我可以暂时逃开和鹿鹿的相处。过年的时候，我还去了外婆家，但是没有遇到学长。哦，对了，我没有学长的电话，即使有，我大概也没勇气打给他，问问他和鹿鹿是不是真的。
总归是要开学的。刚开学没多久，鹿鹿就被叫去了老师办公室。隔天，就有传言，鹿鹿和学长早恋。
鹿鹿说半个学校的女生都暗恋学长，真的不夸张，一波又一波的女生涌到我们教室的窗户外，指着鹿鹿说，“就是她，就是她，凭什么呀。”
过了半个月，又有传言，学长的妈妈来学校直接找到鹿鹿谈话，他们的谈话被一个学生听到了，说是学长否认了和鹿鹿早恋的事情，一切都是鹿鹿编造的。
这个传言出来后，鹿鹿的处境就更糟糕了，时不时地就被欺负，老师都袖手旁观，而她似乎就是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
一次在食堂，一个女生把一碗热汤洒在了她头上，菜叶挂在她的头发上，汤水不停地滴落下来，周围的人却都在嘲笑她的狼狈。我推开越聚越多的人，抓着她的手一口气跑到医务室，还好没有烫伤。然后我陪着她回宿舍洗头，我一边给她舀水，一边大哭。
她把头发擦干，定定地看着我，好像受了委屈的并不是她。“你哭什么？你应该要高兴的。”
“没有，我没有想到……”
“你没有想到什么？没有想到我说了谎？还是没有想到我会被浇上一头的汤？你不需要可怜我的呀，本来都是你想要的，对不对？”
我愣住了，不知如何回答。没错，她当然会猜到，是我在寒假的时候告诉了外婆，学长和鹿鹿在一起的事情，外婆当然会告诉学长的外婆，然后学长的妈妈就是这样知道这件事的。这本来就是我带着故意的恶意，所引起的。
然而，我是真的以为，最严重的后果不过就是家长反对，把他们暂时地分开。
这样，我们就都回到同一个起跑线上了。
“集训的那天晚上，你告诉我的事情，我一点都不相信，我很讨厌你那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后来我想办法，要到了学长的电话。我给他发了一条短信，他立刻给我打电话，我约他见面，傻乎乎地跟他表白，还硬是抱住了他。但他推开了我，跟我说对不起。”她圆圆的润润的眼睛，充满了我无法形容的复杂情绪，“回来看到你的时候，我就想，为什么只有我在伤心呢，所以我要说一个谎话，只针对你的谎话。”
说完，她拿起了桌子上的剪刀，把头发随意的，剪得七零八落，满地的头发，像是要告别什么，又像是在惩戒什么。
“现在，我觉得好多了，我不生你气了。还有，我和学长发的那条短信，只写了一句，我是A的室友。”
这是她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了。
这之后，我们依然是同桌，依然是室友，依然除了周末几乎一天24小时都在同一个狭小的空间里。
形影不离，相顾无言。
大概那些相处不来又不能离婚的夫妻就是这种样子吧？
鹿鹿的事情随着我们升上高三后渐渐平息，学长毕业了，考取了最好的大学，大家也都忙着自己的前程，曾经沸沸扬扬的传言也烟消云散。
后来在老师办公室外的走廊，我和学长擦身而过，他轻轻说，“好好学习。”
当下的那个瞬间，我大概是燃起了一点点希望的，我奢望着他即使知道我做过些什么，那个约定还是有效的。
这点妄念，真的让我好好学习，考进了同一所大学，我和他又成为了学长和学妹。
我有没有去找他？当然没有了，一直以来我都是个懦夫。
我知道当初的事情，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恰好在十七八岁的年纪，敏感又脆弱，把所有的快乐和伤害都放到了无限大，我和鹿鹿，都做了一些不那么光明磊落的事，她承受了后果，而我却逃走了。逃走的人，其实没法真正逃得出对自己的失望。过了这么多年，每当我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都能看到背后那个卑微的影子。
这就是我的故事了，不怎么精彩，没有现在那些青春片的残酷，没有人死掉也没有打胎（笑），但如果可以的话，你帮我记录下来吧。恩，还有，希望我们都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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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讲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