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个傻姑娘,如此爱过你
1 余安安啪一下掰开手中的一次性筷子,插进一盘飘香拌面里,麻酱与香油的香气瞬间飘散开。十多年了,动作如此熟练,不到三十秒,每根面条被麻酱裹得均均匀匀。 “吃吧。”她把荡着热气与香气的拌面轻轻推到徐哲手边,穿着一身新郎礼服的徐哲,低头把那盘飘香拌面吃得一干二净。余安安托着腮看着吃面的徐哲,一桌子四个人都不说话。 徐哲与余安安就是在这家沙县小吃店认识的。现在想来,仿佛老天事先安排好一样,一分一秒都不差,让大家聚集在了这里。也不对,或许没有这家沙县小吃店,没有飘香拌面,也会有什么沸腾鱼涮羊肉之类的,也会让我们牵扯到一起。就像本来就有交点的线,虽然起点在不同的方向,但总有一个点,等待着线与线之间的交汇。 高二那年的初夏,徐哲从起床那刻起就嚷着要吃飘香拌面,我们哥几个刚打完篮球,一身臭汗晃着膀子就走进了学校西门的沙县小吃店。当时沙县小吃店还没有像现在这样遍布全国,那时大同仅有一家,就在我们学校西门,每天中午挤满了不回家吃饭的学生,常常要等好久才等到一个座。我记得我们三个傻大个在十几平米的小店里杵了好久,好不容易空出一个四人座,刚想去坐,一个瘦瘦小小的姑娘从门外跑了进来,像猴子一样嗖地坐了下来,啪一声把钱包摔在还没有擦的桌子上。她抬起头,大喊了声:“老板,快来盘飘香拌面,想了好几天了都。” 那个瘦瘦小小的姑娘就是余安安,那时她十五岁,又小又瘦又黑,像十一二岁的小小姑娘。她完全没有注意到我们仨,我、徐哲、大猫。 “小妹妹你几个人?” “我不是你小妹妹。” “你几岁?” “你呢?” “15。” “几月份的?” “十月。” “十月几号?” “16。” “你调查过我?” “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生日?” “我他妈的确实是16号啊。”徐哲爆了粗口。 这是徐哲与余安安第二次相遇,事实上他们第一次相遇是在刚出生时的育婴房里,当时他们都因为早产被放在小玻璃房内,徐哲比余安安早半个钟头出生。因为同一个小玻璃房,两家人还差点打起来。 那次我们四个就像现在这样,点了四份飘香拌面。老板把第一份面先给了余安安,我们三个继续等面,余安安也像现在一样,干干脆脆地掰开一次性筷子,搅啊搅,然后把面推到徐哲面前。 “看在我们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份上,这份面你先吃。” 徐哲二话没说,低头就把那盘拌好的面给吃了,我和大猫愣在那里。 “我是高二一班的余安安。你叫什么?”我们三个男生再次被她的勇气怔住了,男主角徐哲因吃得急,嘴边沾满了麻酱,他盯着余安安结结巴巴地说,“徐······哲·····啊。” “徐——哲——”余安安饶有兴趣地品了品徐哲的名字,“你几班的?” “你想干嘛?” “刚才我告诉你我是一班的,公平起见,你也应该告诉我你是几班的吧。” “七。”徐哲白了她一眼,莫名其妙。 “吃吧。” “……” 情况很诡异,我们当时分析了两种可能,第一种是,这个奇怪的姑娘是徐哲女朋友特意安排的人物,为了测试徐哲的忠诚度;第二种可能是,这女生暗恋徐哲好久。可后面的事情却又推翻了我们的猜测,她吃完面,满意地擦吧擦吧嘴,结完账便走了人,一句话都没说。 嗯,可能是第三种,她神经有点问题。 就当我们已经把这个很有个性的小姑娘忘掉之后,余安安再次出现了。 2 那天正好期末考试结束,第二天就要放暑假,大家大声讨论着暑假的计划,整个教室被暑假逼近的兴奋感炸开了花。余安安就站在人声鼎沸的教室门口,冲着闹腾翻天的教室大喊了声:“我找,徐——哲!” 那一刻,我想我会铭记一辈子。那一刻的余安安就是我心中的英雄,对,女英雄。矮个子余安安穿着一身肥肥大大的蓝白色校服,双手抄在上衣口袋里,梳着马尾辫留着齐刘海,放学时的夕阳打在她脸上,她尖尖的声音让沸腾的教室瞬间安静了下来,五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望向她,她惧了,往后退了两步,但又向前走了两步,好像在给自己打气一样,她又冲着安静下来的教室喊了声:“我找徐——哲。” 她故意把“徐哲”两字拖得长长的,第二声“徐哲”让正坐在课桌上手舞足蹈讲着要和女友学游泳的徐哲扭过了头,教室里的眼睛又都转向徐哲,仿佛在默默告诉余安安他就是徐哲。徐哲眯起眼睛,显然已经把这个同年同月同日生的普通姑娘忘得一干二净。他从课桌上跳下来,晃晃悠悠走出过道站到余安安面前,教室又恢复喧闹,没有人管发生了什么,可是隔了不到十秒前排的同学吹起了口哨。 一片轩然。 原来余安安塞到徐哲手里一封信,然后,跑了。 那时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不过一般都是男生硬把信塞到女生手里,女生当众塞情书给男生的,还从未遇见过。所有人都震惊了。但对于帅气的徐哲来说,他早已习以为常,他是那种被女生惯坏了的人,可能只在接到信的时候有点手足无措,但这种手足无措在徐哲身上作用不到六十秒,一个深呼吸,他便能镇定下来。不过又是一个追求者嘛。 说实话,徐哲确实长得不赖,高二那年就已经长到一米七五,高高的个子,篮球打得好,皮肤虽然有点黑但精致的五官让他在我们这群满脸痘痘的男生中显得异常帅气,很像大学时火遍全国的高版郭富城。他摇摇晃晃地回到座位上,一路口哨不断,等来到最后一排,我们一把把那封信抢了过来,高声把信的内容念了出来。 “我相信缘分,我问过我妈妈,你就是那个和我抢育儿室床位的,我们从刚一出生就认识了,或许你还睁着眼看过我。我们从一出生就是朋友了,也要做一辈子的朋友。我会是个好朋友。余安安。” 白瞎起哄了,男生都散了,女生都松了口气。 “你怎么处理?”大猫晃着信说。 “我有女朋友,她进不来。”徐哲坐下来收拾书包。徐哲的女朋友叫莉娜,是音乐班的班花,每天画着浓浓的妆,拿现在的眼光来看绝对不会对浓妆艳抹的姑娘动心,但对于当时的小男孩来说,拥有一个漂亮的学音乐的姑娘,是荣耀。 3 暑假回来后,余安安奇迹地加入了我们的阵营,后来听徐哲讲是莉娜说带个小姐妹来,她的小姐妹就是余安安。不过余安安是个合格的跟班,暑假一过升入高三,不管学业多忙,只要有我们在,就有她在,打篮球时她给我们拿外套,吃饭时她给我们抢座位,偶尔也帮我们抄抄作业。 很多女生都以为余安安是徐哲的新女朋友,这也为她招来莫名其妙很多不幸的事,隔几天自行车被放气,隔几天抽洞里就出现死虫子,隔几天就收到咒骂信。好在她人小心大,隔几天就跟我们炫耀她又被怎么怎么整了。 高三下半学期,余安安被分到重点班,莉娜在全国各地跑音乐生考试,学业压力越来越重,我们也不再打篮球,只是偶尔黄昏的时候打打球释放一下学习上的压力,每次打球余安安都在,她也不喊加油,远远地在石凳上坐着,我不知道她当时在想什么,后来过了很多年,她哭着跟我们说,那是她高中时代最快乐的时光,也是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她那时最大的梦想就是这么远远的看着我们一辈子。 能成为一个人最快乐的时光,肯定是因着一个人。余安安的快乐肯定是因为徐哲。 莉娜考入了四川音乐学院,我和大猫去了北京,念工科,余安安高考成绩很好,本来可以报北外,她的理想就是北外,不止一次提到过将来想做个翻译官,但填报志愿的时候她舍弃北外追随徐哲南下去了广州,徐哲在暨南大学念经济,余安安在中山大学念英文文学。我们从此四分五散。 余安安仍然是个跟屁虫,只不过是一个人的跟屁虫,她陪徐哲坐了38个小时的火车从大同到广州入学。 刚到广州,徐哲吃不惯广州甜腻腻的菜,她就满街找卖馒头卖面食的小店,然后拉着徐哲一个一个去吃,在她的小笔记本里密密麻麻记下了广州哪条街有好吃的刀削面,哪条街有正宗的荞麦圪坨,她甚至在破烂不堪的巷子里发现了一家味道超级正的莜面栲栳栳。我和大猫去广州玩的时候,她还蹦跶蹦跶带我们去吃过。 她几乎每周都会去找徐哲,像个亲妈一样把他的臭袜子脏内裤抱回自己学校洗,然后周末晚上再给他送回来,徐哲也把她当成了御用保姆,买衣服找余安安,选公选课找余安安,没钱了找余安安,大二的时候徐哲参加校园歌唱比赛,余安安把中大外院的姑娘全拉来为徐哲助阵,最后徐哲得了第三名,也得了个新女朋友。 莉娜一接到四川音乐学院的录取通知书便把徐哲给甩了,我和大猫分析这也是余安安这傻逼为什么放弃报考北外的原因。 当徐哲给我和大猫打电话说自己找女朋友了,女朋友不是余安安,我跟大猫正坐在天阶啃猪蹄,话都没听他说完就挂了电话马上打电话给余安安,余安安那边嘻嘻哈哈说那女的长得挺漂亮的,自己终于熬到头了。我和大猫都不说话,她一直是这样,从来都不会哭,不会当着我们的面哭,她总是自己去处理自己的伤口。以前我们不知道,知道是因为有伤口出现了。 过年的时候余安安没有回家,铁哥们四小组就她一个人缺了席,她背着大包在大冬天的一个人去了西藏,她在西藏待了大半个月,我们不知道她在那里经历了什么,遇见过什么人,去了哪些地方,她回来以后就从徐哲的生活里彻彻底底消失了。徐哲的女朋友也不知道曾经有余安安这么一个为徐哲操心掏肺的傻姑娘。 4 大四毕业那年,徐哲女朋友想回福建老家,他想来北京找我和大猫,和平分手的消息也没有跟余安安说。 徐哲五月份便在北京找好了工作,一毕业便来京工作,我和大猫毕业后也留在了北京,我在中关村,大猫在望京,徐哲在国贸,我们三个在天通苑西区租了个三室一厅的房子,每天挤地铁朝九晚五的上班下班,屋子里都是臭袜子和泡面的混合气。 没想到九月份,余安安这个消失的人突然出现了。 她给大猫和我咋咋呼呼地打电话,说自己受不了广州了,要来北京投奔我们,其实我们都知道她当妈的任务又开始了。 我们四个铁哥们组合又在一起了。余安安睡一屋,我和大猫睡一屋,徐哲睡一屋,客厅睡狗。 余安安一来北京,就跑到昌平郊区收养了一条狗,她说有狗的家才像个家。 我们的那个出租屋确实被余安安装扮得像个家,虽然养了狗,但客厅的地板每天都被擦得干干净净的,每天早晨餐桌上都摆好早餐,晚上不管我们多晚回家冰箱里都会有做好的饭菜,每周五晚上阳台上晾满了这周穿过的脏衣服。我至今都怀念每周五晚上余安安给我们洗完衣服后,充盈整个房间的蓝月亮洗衣液的香味。 那时,我们经常加班到很晚,大猫有时候夜里两点才从望京打车回家,徐哲也是。但不管多晚,余安安都会等着我们,她在某出版社做版权编辑,一边熬夜做翻译的私活一边等我们回家。那时候,我们每个人,包括徐哲,都把它当成了家,我喜欢一推开门乐乐就扑过来(乐乐就是那条狗),余安安也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踢踏着拖鞋从卧室跑出来。 “吃饭了没?饿不饿?我靠,你大爷的脚又那么臭。” “哈哈哈哈……” 如果我们永远是二十三四岁,时间永远循环在那个时段该多好,那时我们没有钱,都是公司最底层员工,挣着最低的工资,交完房租会凑凑钱去吃顿老城一锅羊蝎子。穷,且年轻,时光过得清浅却幸福。 可都会变化,年岁的增长给我们很多东西,钱、职位、车子房子,也会从我们身上掏走一些东西,年轻,继续在一起下去的时间。我们不可能永远这么在一起。 首先是大猫,他谈了个女朋友,搬出去住了,其次是我,我被调派到上海负责上海的项目,再次是徐哲,他又找了个女朋友。 像上次一样,这次我们更不知道如何安慰余安安,余安安这次没有嘻嘻哈哈,我回了北京,我们几个又回到了当初的那个小家,只不过多了两个外来的姑娘。徐哲的女朋友是广州人,小巧可爱,除了白一点,和余安安很像。我们始终都不明白,为什么徐哲不娶余安安,每次我和大猫私底下问徐哲,徐哲都说,他们是好朋友,太好的好朋友。 我们六个人又去老城一锅去吃羊蝎子,从七点开始吃一直吃到店铺关门被轰了出去,余安安喝了很多酒,再傻的姑娘也看得出来她对徐哲有意思,不过徐哲的女朋友不动声色,没有任何反面情绪,反而谢谢余安安这么多年在徐哲身边照顾他。我和大猫暗地里佩服着她的心机。 没过几日,徐哲也搬了出去,三室一厅的房间就剩下余安安一个人,还有一条狗,有一天余安安打电话让我和大猫过去,说乐乐趴在窝里一天都不怎么动弹,她边说边哭,我放下电话买了当天去北京的飞机票,大猫也赶了过去。我们知道不是乐乐病了,是余安安支撑不住了。 一见到我们,余安安便扑了过来,一直哭一直哭一直哭,从下午四点哭到晚上八九点,她以前从来都没有在我们面前哭过,你见到她的时候她总是带着大大的微笑,一笑起来脸颊两边有两个很好看的小酒窝。我大猫都为余安安不值,何苦在一棵树上吊死,余安安哭完,擦吧擦吧眼泪让我们带她去吃羊蝎子。 “要不要把徐哲叫来。” “不用。明天给乐乐打一针就好了。” 5 那姑娘用三个月把徐哲搞定,他们速速领了证结了婚,徐哲家拿出所有积蓄为他在北京周边买了个小两居的房子。余安安把乐乐送到大猫家,又消失了。 余安安外表大大咧咧其实很多戏只在自己心里上演,喜欢一个人永远都没有勇气跟他说,只能假扮朋友很多年,一直期待着喜欢的那个人能表白。但徐哲是双鱼座,他永远都在追逐身边以外的事物。 其实对于余安安这么倔强的姑娘来说,除了消失也没有其他办法。她辞去北京喜欢的工作,qq空间半个月没有更新,等再更新的时候是她站在尼泊尔雪山下的照片,她又瘦了,黑了,把蓄了好多年的长发剪得超级短,像个尼姑。 猛一看照片,我吓了一跳,以为她因情出家了,可她满身大花花的衣服又不像出家人穿得那么素净,而且眼神里放着光彩,期待的兴奋的光彩,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光彩。 往往我们放弃一个深爱的人的时候,才开始拥有完整的世界。 离开尼泊尔后她又去了印度,每天她都在空间里晒不同地方的日出与日落,我们知道,她有她自己治愈的方式,这些地方是她想去的,可能也是她想和我们想和徐哲一起去的,但她从来都没有跟我们提过什么要求,除了第一次见面时的咄咄逼人。 个头还是那么小的她在印度待了三个月,学习瑜伽,吃素食,原本以为她的旅行会有个期限,会回北京和我们团聚,可在她再也没有回来,她彻底消失了。她的心只属于徐哲,徐哲那里却没了安放她的位置,她不得不去流浪,去重新找可以安放自己的位置。 两年来,她利用存款边打工边旅行,从印度去了越南,从越南去了新加坡,从新加坡去了印尼,从印尼去了墨西哥,从墨西哥去了阿根廷,还去了南极,从南极回来又去了中东,去了东欧几个国家。当我们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时,她去环游世界去了,每天看她朋友圈的状态,都羡慕得咬牙切齿,好想自己也经历这么一场狠心地被抛弃,而后一走了之,拥有周游世界的勇气。 我的新家里贴满了她从世界各地寄来的明信片,还有她寄来的婚纱照。 三十岁的她终于结婚了,丈夫是个澳大利亚人,他们在保加利亚深山徒步时认识的,冬天大雪封了山,他们和几个国际驴友在山里度过了整个冬天,春天来了,她直接跟他飞到了澳大利亚,领了证结了婚。现实生活总比小说里的故事精彩,谁都没用想到当初那个瘦瘦小小,站在教室门口大喊喜欢人的名字的姑娘竟然会过得如此丰富。 可是我们一直都知道,她从来都不缺少将生活过得丰富的勇气,从第一次她搅拌好面推给徐哲,从她往前走了两步大声把徐哲叫出教室,从她每晚推着没了气的自行车回家,从她坐38个小时的火车去异地上学,从她一个人在冬天背着大包去西藏,从她鼓起勇气去遗忘一个爱了整个青春的人……是的,这个傻姑娘从来都不缺少爱别人勇气,更不缺少爱自己勇气。 6 更戏剧的是,在她结婚一年后,徐哲离婚了,房子和孩子判给了他,娇小的广州前妻跟了一个富商。 他把在北京的房子卖了,回了老家,半年之后经过家里人介绍娶了我们的另一个高中同学,莉娜。莉娜也是二婚,但没有孩子。 我和大猫从上海和北京飞回大同,我们又回到了母校,学校里小杨树长成了老杨树,我们也从小男孩长成了老男孩,看着彼此都苍老长皱纹的脸庞,我们边在校园里走边笑,一切好像都回到了起点。 “我想打电话把余安安叫来,这个该死的家伙,好像每次我选择女人,没有她的祝福,都会失败。” “哈哈哈哈哈……” 他打电话给余安安,说想吃她拌的飘香拌面,说他这辈子好像没有余安安的祝福每段感情都不能终老。余安安二话没说,还是像以前那样爽快,连夜从澳大利亚飞过来。 今天是徐哲二婚的日子,余安安托着腮看着徐哲把面吃完,二十多年过去了,小店老板连孙子都有了,踏进这家沙县小吃的时候,我们好像还是那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和少女,时光变了一切,我们脸上的横肉,眼部的褶皱,可改变不了我们笑起来的样子,也改变不了记忆的东西。 “走吧,去接新娘子。”余安安拍着徐哲的肩膀说。我们四个站起身走出沙县小吃,坐上车去了莉娜家。 婚礼上,余安安做伴娘,莉娜接过戒指的那刻说:“高二那年暑假,余安安来找她,这傻姑娘说要做我姐妹,后来我才知道她喜欢小哲,不过这姑娘也挺笨的,我都主动退出了,给她这么多年的时间她都没追到,到最后小哲还是回到了我这里。余安安,你真是个笨得要死的人。” 徐哲向新娘旁边的伴娘伸出双手,伴娘走到他的怀里。余安安对徐哲说,“我现在已经不爱你了,但你要幸福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莉娜、我和大猫,都哭了。 7 我和大猫无数次地分析过为什么徐哲没有和余安安在一起。如果徐哲和余安安在一起会不会是最好的结局。 谁知道呢。 很多事情不是我们分析就能解释得清楚的,不是我们凭着自己的设想就会发生的,感情的事,可能都是命中注定的吧。就像当年,我们会莫名其妙在那个小吃店遇见,交汇点出现了,一起走了一段路,可最终还是会分开。很多好朋友都没有长长久久的缘分,都会四散在人海里,缘分结束了,再也寻不到彼此。 但我们感谢余安安,感谢有这么一个傻姑娘曾经在我们的生命中出现过。她是深深爱着徐哲的,徐哲知道,我知道,大猫知道,莉娜知道,徐安安自己更知道。她给徐哲写的第一封信也是唯一一封信上说,“我会是个好朋友”,有时候那个想做你最好的朋友的异性,或许是最爱你的,因为开不了口,说不出爱,或害怕爱过之后彻彻底底失去你,所以才忍着痛披上了“朋友”的皮,伪装在你身边,这样就可以陪你很多年很多年。 不知道你有没有在十五六岁时遇见过一个傻姑娘,或者你就是那个以朋友的身份守护在喜欢的人身边的傻姑娘,从十五六岁到三十五六岁,从穿小裙子到穿小西装,从留齐刘海到烫卷发,从皮肤细腻奔跑着流着汗水到静静牵着孩子走在路上……时光会把人催老的啊,年轻时单纯的闪着光的感情会成为我们老时,死去时,最怀念的东西。 包括那个,曾经在我们身边停留过的傻姑娘。 余安安的故事,我讲给了很多朋友听,有的人说她傻死了,有的说她很有勇气。其实安安并不傻,每个能够投入全部勇气与力气去爱一个人的姑娘都不傻,她们心里是蹭亮蹭亮的,明知道没有任何结果,也会像飞蛾一样义无反顾的朝着光亮方向扑过去。她们不管那火是否会把烧死她们,她们就要这样彻彻底底的把一切都给你,什么都不想索求,对她们来说,最简单的奢侈可能只是站在远处或近处看着对方,默默陪伴着,虽然连个爱字都不敢说出口。即便回头被伤得体无完肤,心里也不会生出恨字。 不是让你做那个傻姑娘,傻姑娘没有什么好标榜的。讲余安安的故事给你听,只是希望,当你遇见爱的那个人的时候,能够放下心里的芥蒂,轻轻的把你的心捧给他,安安心心放到他那里,不怀疑,不怕伤害,即便结局不美好,你仍能大病一场之后活过来,仍是骄傲着的独立着的自信着的,并且昂着头有满满勇气向前走的好姑娘。 特别喜欢老狼《恋恋风尘》里的一句话,“在相信爱的年纪,没能唱给你的歌曲,让我一生,常常追忆。” 在相信爱的年纪,好好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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