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海
——你躺在鲛人的怀里，听她为你整夜清歌
从很小的时候，你就说要带我离开这里。我总是摇头。你问我为什么，我总是不说。我会直直地盯着你的眼睛，直到你开始躲避。最近一次，你对我说，这个世界上有两样东西你逃不掉，一是无边无际的大海，还有，就是与她一样深邃的我的眼睛。在此之前，我自己都没有弄明白，为什么看着你就可以让你暂时忘记那个不切实际的想法。那时，你十四岁，第一次出海。短短三年，你的细条儿身子，就变宽大起来，也变了颜色。
而你的不切实际的想法没有变少。天气好的时候，我们会躺在岩壁下看着天，你跟我讲你的抱负，从黄昏开始，一直到天明。云有时浓有时稀，被落日染色，却在黑夜来临时又显出青灰色来，静止，或是流动着。我告诉你这是我最喜欢的颜色，即便是夜也掩不住。你说好，等到你出海见到鲛人，就为我讨一件这个颜色的绡裙，这样海水湿不了我的身子，我也丢不了了。初姥姥还说过泣珠的故事，我知道。小时候每一次问她初姥爷去向的时候，她总是说，“去找鲛人要珍珠了”，他答应要送我的。不过我现在知道了，初姥爷不会回来了。绡裙，我宁可不要。于是我说，不准你去找鲛人，她们不是好人，我从书上看到，她们是人面鱼身的妖，会唱好听的歌谣，你会忘了回来，忘了我的。
我说的很小声，很平静，看着同样一望无际的天，以及天上的流云。你不再回答我，呼吸均匀起来。与浪潮一样的节奏。我知道的，你怎么可能忍心离开大海呢。你是在她的摇篮曲里长大的，就像我一样。就算有再美丽的他乡，我们也甘愿困于此地。
今天，我走进你的宝藏屋，掸掉了你最心爱的宝船模型上的灰。将他捧在手上，我来到海岸的沙滩上，然后踩着水，放他去远航。远离海岸线的地方，我点了火炭取暖。轻吹一下就可以看见风借着烟形漂移，映在岩壁上，伴着潮涌，一如你远去的身影。我脸上试图擦干的，并不是泪水，更不是露珠，只是水雾罢了。我学初姥姥，在海滩上独行，来到船经常搁浅的地方。可惜，潮水从来不会把水手送还给家人。
我在嘴唇上涂抹海水，好不忘记，你藏在云朵后面的微笑。当然还有，你临行前的苦涩的嘴唇。
告诉我，你藏在海底，躺在鲛人的怀里，听她为你整夜清歌。
灯塔亮了，像利剑似的。把你带走的大海，送泡沫直至我脚边，有朝一日，我会原谅她吗？
我在嘴唇上涂抹海水，好不忘记，你藏在云朵后面的微笑。当然还有，你临行前的苦涩的嘴唇。
从很小的时候，你就说要带我离开这里。我总是摇头。你问我为什么，我总是不说。我会直直地盯着你的眼睛，直到你开始躲避。最近一次，你对我说，这个世界上有两样东西你逃不掉，一是无边无际的大海，还有，就是与她一样深邃的我的眼睛。在此之前，我自己都没有弄明白，为什么看着你就可以让你暂时忘记那个不切实际的想法。那时，你十四岁，第一次出海。短短三年，你的细条儿身子，就变宽大起来，也变了颜色。
而你的不切实际的想法没有变少。天气好的时候，我们会躺在岩壁下看着天，你跟我讲你的抱负，从黄昏开始，一直到天明。云有时浓有时稀，被落日染色，却在黑夜来临时又显出青灰色来，静止，或是流动着。我告诉你这是我最喜欢的颜色，即便是夜也掩不住。你说好，等到你出海见到鲛人，就为我讨一件这个颜色的绡裙，这样海水湿不了我的身子，我也丢不了了。初姥姥还说过泣珠的故事，我知道。小时候每一次问她初姥爷去向的时候，她总是说，“去找鲛人要珍珠了”，他答应要送我的。不过我现在知道了，初姥爷不会回来了。绡裙，我宁可不要。于是我说，不准你去找鲛人，她们不是好人，我从书上看到，她们是人面鱼身的妖，会唱好听的歌谣，你会忘了回来，忘了我的。
我说的很小声，很平静，看着同样一望无际的天，以及天上的流云。你不再回答我，呼吸均匀起来。与浪潮一样的节奏。我知道的，你怎么可能忍心离开大海呢。你是在她的摇篮曲里长大的，就像我一样。就算有再美丽的他乡，我们也甘愿困于此地。
今天，我走进你的宝藏屋，掸掉了你最心爱的宝船模型上的灰。将他捧在手上，我来到海岸的沙滩上，然后踩着水，放他去远航。远离海岸线的地方，我点了火炭取暖。轻吹一下就可以看见风借着烟形漂移，映在岩壁上，伴着潮涌，一如你远去的身影。我脸上试图擦干的，并不是泪水，更不是露珠，只是水雾罢了。我学初姥姥，在海滩上独行，来到船经常搁浅的地方。可惜，潮水从来不会把水手送还给家人。
我在嘴唇上涂抹海水，好不忘记，你藏在云朵后面的微笑。当然还有，你临行前的苦涩的嘴唇。
告诉我，你藏在海底，躺在鲛人的怀里，听她为你整夜清歌。
灯塔亮了，像利剑似的。把你带走的大海，送泡沫直至我脚边，有朝一日，我会原谅她吗？
我在嘴唇上涂抹海水，好不忘记，你藏在云朵后面的微笑。当然还有，你临行前的苦涩的嘴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