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

明明是比同学早来了香港，预期是可以慢慢的找房，办手续，搬家，闲逛，看展，翻书，等等。内容猜到了，却错估了节奏。不是慢慢的，而是密集的，几乎一直在赶啊赶，奔啊奔。早来了，也没过出悠哉的味道。也许香港的节奏就容易让人快快的？——忙完一件事就是另外一件。也许是我的性格如此，有事情就想做完，否则心头惴惴的不能安稳。
好多准备的事情终于落定，极其想欢呼的是昨天网络终于接通了。但我不敏感，500M的网络，是不是比内地10M的快了50倍？对于我这种翻翻网页敲敲文字做做表格看看视频的人类，可能有点浪费了500M。为了不浪费更多，赶紧写点什么。今天想说的，关于窗。
以前在内地的时候，经常看到房地产广告，用加大加粗甚至带锯齿的字体，用激动的颜色，印刷着：“视野绝佳海景房，不容错过！”所谓海景房，往往都很远，须跑到阳台上，往固定方向，远远望到，就可以叫海景房了。山景房同理。我当真不晓得，这远远望着的某景房，有多大意义。到香港后找房子，网上搜着房子出租的信息，找价格信息合适的打电话约看，也碰上了几回海景两个字。有一个刚好去看了，所谓海景，乃是窗前看出去，两栋极高的大厦，中间有一条窄缝，这窄缝中能见蓝色的海水，轻轻的晃。真可谓一线海景了。于是高冷的笑笑。
后来租到了房子，窗前没山景，没海景，对着一栋已经腾空的旧楼房。听说已经被收购了，没人住。于是很方便，不用紧张挡窗帘，到觉房间大了一些。一天天忙着，回了深圳几天，再回来，吓一跳，对面的楼，少了两层，隔了几日，又少了几层。很快拆倒我们这个高度往下了，才见到四个大黄蜂一样的挖土机，咣当咣当的在那儿抓啊敲啊，工人一面拿大管子，往上喷水，限制那扬尘。大概早八点开始忙活，中午休息一会儿，下午五点也就收工了。还算不影响我这一厢的休息。
某一天，有点小奢望突然生出来了，想就这样快快的拆，但祈求慢慢的盖起来，越慢越好。
因为有一天暴雨，被困住，不能出门，正烦着，一抬头，望到远山了。像水墨丹青，蒙蒙的，罩着云霭，有点仙境。山前，再近的地方，看着教堂了，尖耸的屋顶，连绵的圆窗，很让人心头安宁。有一天夜里，正失眠着，那教堂的十字架，竟然是白色发光的，安静的在夜色里守着。
又有一次，去了个学姐的房子，比我们的往西边。一进屋依旧是晾着湿衣服的架子堆满杂物的柜子和堆满书的桌子。空气很不流通，衣服潮湿的气味混合着新喷洒的强烈的香水味。客厅甚小，拉了帘子，帘子后面有床，住着人。侧身进去，走进学姐的房间。然后我就被定住了。
她的房间虽然很小，仅一桌，一床。桌挨着床，床挨着窗。但那是一个探出去的白色飘窗，窗外是整个的海。粼粼的水光，纯粹的海蓝。这个白和蓝的组合瞬间产生了希腊的代入感。我灵魂出窍魂不守舍了一会儿，才算回过神来。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窗里的景色，看得到，摸不到，原来也是有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