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风

    夏至后两日，想去有绿树的地方寻蝉，于是来到池塘边。
    柳叶已肥，姿态不再轻盈，有了下坠感。灰喜鹊在柳间喳喳闹枝。还是不见蝉的踪迹。
    看来要再等几天。
    池塘中的一片荷叶没有往年铺得好，只占了很小的水面。风从荷上来，扑上鼻端，是苦的。苦一般只能口尝。能够从嗅觉上让人感觉苦，大约非荷莫属。又可以说香，苦香苦香，沁人心脾。
    莲花亦不多，数得出来的几朵而已。
    我爱莲花。那么娇艳的颜色，却让人心素淡，生出静谧感。荷叶绿得深沉，绒绒带粉，衬得莲花亦秀亦庄，难怪菩萨要坐在莲座之上，荷青莲粉，苦香娇色，皆成妙谛。
    鱼戏莲叶间。轻轻一捞，得五六尾柳条鱼，又名食蚊鱼，带回家在水培植物间放养，可食孑孓。本来今年不打算捞的，以为买几尾红鲫鱼可以替代。但红鲫鱼还是大了，小盆子养不了，只好仍劳驾柳条鱼，让它们来保持室内无蚊的小环境。
    这个池塘，数年前水中还有青鳉与麦穗，它们与食蚊鱼的斗争看来已告结束，食蚊鱼全胜而全盛，它们已经绝迹。那两年，我一直以为这里是一片净水，可以不受外来物种的侵略，谁知还是不能幸免。我亦在网上看到有人为青鳉呼吁，希望它能得到妥善的保护。但区区小鱼和如此微弱的呼声，是不可能受到关注的。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甚至不知青鳉为何物，前天去买红鲫鱼，问卖鱼人，她亦不知道世间有此鱼。我心中忽然生悲：蝉声没有但终会有，不过晚几天。而可爱的青鳉大概是不会再有了。
    青鳉与食蚊鱼很像，长约两三寸。不同的是母鱼有一对亮如珍珠的眼睛。它不如食蚊鱼凶蛮，谦谦有君子风。食蚊鱼卵胎生，直接生小鱼，成活率高。它则将卵挂在尾端，虽亦能得到一定的保护，但远不如直接生鱼来得安全。故在与食蚊鱼竞争时落在下风，凡有食蚊鱼的地方，它就渐渐绝迹。现在有它的地方很少了。
    塘边有蒲，忍不连苔带蒲挖了一蔸。
    现在，鱼已入缸，蒲已入盆。莲则拍了照片。拍得不好，不过留个纪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