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T先生的一封信——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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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T先生,
人生的际遇总是很奇妙。
昨天傍晚,邱仕礼陪我开车去办事,就像十几年前我刚刚拿到驾照他做陪驾一样,依然是那条路,依然是那座高架桥,依然是傍晚的云霞映在我的脸上。好巧的事,办事的地点居然离你曾经住过的房子很近很近。
仕礼小心翼翼开口,生怕惊扰了我的心一样。“小鱼姐,这么多年没有喜欢的人,是因为心中有人,对吧?”“嗯哼,你觉得呢?”“我觉得你这么外向开朗的人,不太像是放不下的呀。”仕礼一边轻声应着,一边面无表情看着前方。
办完事漫无目的的开着车,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小鱼姐,T先生的旧居在这附近。”
“嗯,我大概记得。”
“其实呢,这么多年了哈,T先生在你走后换了工作。”
“嗯,不错哦,终于脱离了他痛苦的行业嘛。”
“要是你们还在一起,其实挺好的。”
“仕礼,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他过得挺好的,有娇妻,有爱女,那宝贝和他一样眉眼小巧,神态和善,想必他每日看到都心中甚喜。”
“他哪里幸福,你走了之后他就没有幸福了。只是为了他父母和舅父舅母,找了一个眉目间有些似你,可性格却完全不同的人。你走了之后他就很消沉,这么多年了,他骗得了别人,怎么能骗得了我?!”
“仕礼,你不要这么说,谁的幸福谁心中自明白。何况你根本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我才要这么走。”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他喝醉酒是因为和我在一起吃饭,我没喝,本打算送他回家,他说不用了,有人送,可我不知道他是去了你家。第二天早上,我去见了他,看到了你们所有的信息。”
“你既然都知道了,那你也能明白我为什么要走了吧。而且,整整十一年过去了,他有了他的生活方式,我也在创造着我的生活,我不愿意我们的过去伤害到无辜的人,尤其是单纯的孩子,和一个为他牺牲那么多的与我无关的女人。”
“我已经快要流泪了,仕礼,别逼我了好吗?不瞒你说,我有一位追求者,很快他就会从南京来陪我,在国外的时候我们是一个口语班的同学,一直对我很关照,也算是另一种缘分吧。”
“小鱼姐,前面我们右转,我带你去看看你们的旧居吧。你走了以后,T先生依旧在那里养花草、养育、习书法,也还是我们的聚会场所,只是他从不带他的妻子来过,他说,那是你的地方。”
“仕礼,安静的过去就让它在那里流淌着就好,我们不要去打扰好吗?”
“小鱼姐,那你靠边一下,我打个电话。”
... ...
T先生,我从没想过仕礼居然当着我的面电话打给了你,我脸红了。在王府井吃饭的你,听说我和仕礼在旧居附近,几乎是哀求了,让我们等到你回来。可是对不起,T先生,我还是开走了车,每个人这样过着自己的生活,不是很好吗?
仕礼絮絮叨叨诉说着我走后你的变化。T先生,他的大段大段描述中,我只记住了那时旧居的样子,我绣的挂画还在墙上,鱼缸上架着小网,桌面上的灰尘那么细密,等着我去擦,置物架的花瓶里你每半月去换一次花,修剪一下枝条,据说书架上的《源氏物语》你读了无数遍,那套《神雕侠侣》摆在那里你每次都要强调一遍,谁也不准碰。
可是T先生,书桌上还应该有黑色石砚压着毛边纸,你的狼毫笔蘸满了墨汁,等待着落笔的那一刹那,紫檀木镇纸斜躺一边,你回过头看我一眼,微微笑,不说话。你的柳体,我的颜体,每晚挥洒间形成一沓沓我们笔墨间的记忆。
还有那么多个傍晚,你陪着我骑车去追日落,还是这条路,晚霞映在我的脸上,你笑着看着,我挤眼对你,那么多个追日落的路上呵,我都想象过我们未来十年的生活啊。
可是这十年却一直分隔两地。
猫小姐
二零一五年六月十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