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立扬《这时候，死去的》

这时候，死去的
今夜，我的哥哥，着沉重的靴子，穿过
我头顶上空空的房间，
开门，关门。
他会在一所空空如也的房子里找寻到什么？
他在天国里可能会需要些什么？
他还记得他的尘世，他那被付之一炬的出生地吗？
他对我的爱感觉像是溢出的水
倒流回它的容器。
在这时候，死去的不得安宁
而活着的正在燃烧。
有人告诉他现在他应当安眠。
父亲在我们床边留一盏灯
为我们的旅程做准备。
他缝补男孩五条裤子上
十个位于膝盖处的破洞。
他对我的爱就像他的缝纫：
五颜六色，丝线缕缕，
针脚不规则。但他每缝一下
针都完全穿透。
在这时候，死去的忧心忡忡
而活着的转瞬即逝*。
有人告诉他现在他应当安眠。
上帝，古老的熔炉，露牙的嘴
说个不停，筵席上
污脏的髯须，以及他汽油、
飞机和骨灰的呼吸。
他对我的爱感觉像火，
像鸽子，像河水。
在这时候，死去的无助，亲切
而无助。然而主活着。
有人告诉主让我单独待着。
我曾充分享有他的爱
那感觉像是燃烧、飞航和逃跑。
*fugitive，该词还有“逃亡者”、“逃亡的”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