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片 | 阿亮正传
文 | 庄沐杨
谨以此文献给我的室友阿亮，祝他早日找到女盆友:-D
一
这一天又是一个雾霾天，阿亮又是一大早起床。他把被子叠的整整齐齐，穿上他那新买的大衣——虽然他告诉室友，这是别人送的。牧羊笑了笑：“我不信，你单身，谁会记得你？”
“呵呵。不要以为你有女朋友了就怎么样？”操着一口“l”“n”不分的湖北口音，他又开始黑牧羊。一旁的沈阳又是一通大笑，小强也在抿嘴偷笑。牧羊知道他是自己的天敌，于是不敢继续说下去。他只是心疼，像阿亮长这么帅，却没有女朋友，怎么说得过去呢？分分钟被误会成gay。牧羊不敢多想，只好暗暗祝福他。
事实上，这段对话发生在前一天晚上。当阿亮一大早起床出门时，宿舍里另外三个人都睡得像三头猪，鼾声此起彼伏，就像给早起出门的阿亮送行。穿上呢绒大衣的阿亮显得格外帅气，在盥洗室里，他对着镜子梳了很久的头发：“唉，自从修了哲学双学位，总感觉头发变少了。”
耳机里放的是一段巴赫的诙谐曲，随着音乐律动，他开始不自觉地舞蹈起来。
扭头。
扭胯。
扭臀。
扭脖子。
转身。
双手打着响指——啪啪啪！
“小伙子，你能到另外一边镜子跳吗？我该擦这边的了。”说话的是保洁员大叔，他大概是全楼里唯一一个能起的比阿亮还早的人类了。
“哦，不用了，不好意思，我这就走。”说完，他匆匆出门，背着一个单肩包，走在寂寥无人的校道上。
外面的雾霾很重，加上是清晨，感觉有点阴冷。阿亮健步如飞，看着地上傻愣愣的喜鹊，以及到处闹腾的麻雀，朝大自然做了一个迷人的微笑，很快就走到了地铁站。
几番折腾，他终于到了美术馆。这个美术馆前面有一块大的空地，那里由于时间太早，还没开。一旁有个早点铺，阿亮走了进去，坐了下来。
“脑板，要八个鲜肉包子。”他想了想，“还要一碗粥。”
“好嘞！”
坐在那里，阿亮吃了他人生中最漫长的一顿早饭。那是2014年10月4日，雾霾，微冷，所有的人表情都像雾霾，除了阿亮。
这次来美术馆，是要准备一个展览的讲解。为了更好地当好讲解员，他特意提前一天来到这里，希望能够对展品有更好的了解。
他坐着耍帅，然后思考人生，思考艺术——“唉，艺术学院的专业设置要折腾到什么时候？毕业嫩文要做西方美术，可为什么导师是搞文产的？唉，或许这就是交叉学科的魅腻吧？”想着想着，他笑了起来。
“脑板，这你有饮尿吗？”
“饮料啊？”老板指了指门外，“旁边有个卖喝的小店铺。那里有个女孩，长得不错。叫小美。”
顺着老板手指的方向，阿亮帅气的走了过去。
卖饮料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子，看样子不比一般大学生年长几岁。长得还算标致，只是缺少了点打扮。
“要一瓶雅哈咖啡，谢谢。”阿亮对着女孩说。
女孩其实注意他很久了，抬头看了他一眼，竟然不敢直视他。阿亮也注意到了，不禁有点羞涩。
“你一直在这儿卖吗？”阿亮开口了。
“什么卖啊？我不是那种人！”女孩很生气。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一直在这你卖饮尿吗？”
“嗯。”
“你叫什么名字啊？”
“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应该叫……哦……对了，你叫小美！”阿亮看了小美一眼，笑了笑。
“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名字？”
“这个你不用管。”
说完，他接过咖啡，扭头走进了美术馆。
二
这是个巴洛克美术作品展览，阿亮流连其中良久，几乎一整天都泡在馆里头舍不得出来。
当他终于舍得出来时已经是下午了。此时他信心满满，越发期待第二天的讲解任务。微笑着，他走向了小美。
“喏，再要一瓶咖啡。”他根本没看小美。
小美俯身好像在倒腾什么东西，过了一会儿，起身拿出一份热便当，还有一瓶热奶咖。“你一定还没吃午饭吧，给。”
阿亮愣住了，过了好久才接过东西。他一摸，“哎哟卧槽还是热的。”
“看到你出来了帮你热的。”
“谢谢。”
“不客气。”小美有点慌神，四处张望了一下，“要不你坐下来吃吧。”
“那我不客气了。”阿亮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他一边吃，一边抬头看着小美的这家店面，到处都放着饮料的纸箱，装着饮料的，没开封的，开了一半的，用完瞎堆放的……然后扫视了一圈，他把目光对准了小美。
“喂，你有朋友吗？”阿亮问。
“额……为什么要告诉你？”
阿亮也不搭理她，撸起衣袖，看了看腕表：“2014年10月4日下午4点前一分钟你和我在一起，因为你我会记住这一分钟。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一分钟的朋友，这是事实，你改变不了，因为已经过去了。”
然后他放下袖子，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燃。吧嗒吧嗒，烟雾从他嘴里吐出来，形成一股带有烟臭味的暖意。
小美虽然很讨厌烟，但深秋中，感到寒冷的她不自觉地吸了一口暖暖的二手烟。
两个人再也没有对话。阿亮一直坐着抽烟，小美一直在收拾店铺，偶尔卖几瓶饮料，一下午很快就要过去。
眼看天色渐晚，阿亮起身要回去了。
“不留下来一起吃个晚饭？”小美憋了很久才说出这句话。
“不了，我身上钱不够，饭卡倒还是有钱，我回学校食堂吃。那儿有个小白房，面条小煲很棒，我每次都会放很多那椒和香油，只要带回宿舍一打开，整个宿舍都是香味。”说完他又对小美笑了笑，“约吗？”
“不约。”小美低头，脸早已红透。
阿亮拎起包，甩在背上，转身要走。
“慢着！”小美突然说。
“怎么了？”他很好奇地转过头。
“你是学艺术的吧？”
“这都猜得出来？”说完他就走了，留下小美在身后花痴。
三
事实上，早点铺老板的儿子一直暗恋着小美，只是没好意思说出来。阿亮和小美的交流，他在店里一边刷着锅一边看着，心里暗自不爽。
那天晚上，阿亮回去了以后又一个人跑去喝酒。在酒吧里，他认识了一个同样是学艺术的女大学生，内蒙古人，还是个师姐。
当得知阿亮会前往美术馆给一个巴洛克展览做讲解员之后，这个女生折服了——“更何况他还长得这么帅！”她心里想。
女孩名字叫阿英，长得也很好看，风情万种不为过。她举手投足间都有一种难以抵挡的魅力，一般屌丝见了裤裆都会湿了一大块。但是阿亮不是屌丝，他是学艺术的高富帅，自然大梦似长歌。
“你是蒙古的，那你见过大草原咯？”
“对啊。但准确来说，我是内蒙古的，汉族，不是蒙古人。”
“内蒙古和蒙古又有什么区别呢？”
“有区别，区别可大了。”阿英突然趴在吧台上，深情款款地看着阿亮，“要不要我给你讲讲？”
“不用了，内蒙古和蒙古对我来说没区别。内蒙古和蒙古和大草原对我来说也没区别。”
“哦。”阿英扫兴的直起身子，又要了一杯喝的。“那你明天什么时候去当讲解员？”
“明天一早就出发。”
“多早？”
“要多早就多早。”
“不如一起起床？”
“呵呵，算了吧。你知道吗？我听别人说这世界上有一种鸟是没有脚的，它只能够一直的飞呀飞呀，飞累了就在风里面睡觉，这种鸟一辈子只能下地一次，那一次就是它找到女朋友的时候。”
“看来这种鸟只有雄鸟没有雌鸟啊。”阿英讽刺地说道。
“好吧，不管你怎么想，我的意思是，我只想做一只没有脚的鸟。”
“那你飞累了，也可以在风里睡啊，我就是那阵风。”
阿亮笑了笑，把杯里的酒喝了个精光。“那你明天陪我去美术馆？”
“好啊。”
“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
“带我去草原，我没去过。但是我又想去，想有个向导带着我去。”阿亮放下了杯子，双眼不知道在看什么。
“一言为定。”阿英把刚要的那杯酒一饮而尽。
翌日，两人果真一大早来到美术馆。像前一天一样，阿亮带着阿英到早点铺，吃了很多包子。早点铺老板的儿子很是纳闷，为什么阿亮昨天还去勾搭小美，今天就带了一个新的女人来。他决定一直盯着这两人。
吃到一半，小美破门而入。
“这个女人是谁？”她质问阿亮。
“她叫阿英，也是学艺术的。你没看出来吗？”语气里带着一丝挑逗和不屑，阿亮嚼着包子，总算把这句话说利索了。
“你就这么对我？”小美情绪似乎很激动。
“她是谁啊？”阿英问阿亮。
“一个卖饮尿的。”
“胡说！明明是朋友！”小美都快哭出来了。
“神经病。我说的是一分钟的朋友。”
“你说一分钟就一分钟啊，你一分钟，我得用一年来消化！”
三方对峙了很长时间，彼此之间眼神交替，老板和他的儿子一直在旁边看着。就这么互相盯了许久，阿英忍不住了，抽了根烟，开口问：“阿亮，你还想不想去大草原？”
“想。”
“那就带我去看你讲解的那个巴洛克展览啊！”
阿亮听完，缓缓站起身。“脑板，买单。”
“那我呢？”小美哭出声来。
“给我两瓶咖啡吧，我中午不吃饭了，你也不用给我买点心了。”
“你当我是什么？”
“我当你是浮夸吧。”
“我浮夸？你玩弄感情你不浮夸？”
“那你当我是浮夸吧。”
那边阿英还在催，“你到底走不走？”
阿亮头也没回地走出去。
过了很久，小美走出店门口，看着他们两个人的背影，抓过一个碗就要砸，早点铺老板的儿子一把抱住小美。“冷静点！”
小美挣扎了很久终于放下了碗。“你干嘛要制止我？我发泄，然后陪你们钱不行吗？”
“2014年10月5日早上9点前一分钟，在这一分钟，我抱了你，这一刻，我觉得好温暖，好想吃冰淇淋。”
小美愣在原地，过了一分钟，她开口：“那来吧，要什么味的？我店里还有一点没卖出去的。”
四
最终阿亮也没有和阿英一起去草原，他自己去了。因为阿英看完他的讲解之后觉得阿亮讲的观点和自己的不一致。他们甚至为此在地铁上大吵了一架。
“当你的没脚鸟去吧！傻逼！”这是阿英最后恶狠狠抛下的一句话。
“滚。”阿亮带着浓重鼻音，在地铁站就这么和阿英分别。两个人再也没见面。事实上，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留下联系方式，即便留了，也可以删掉。
阿亮自己一个人去了内蒙古。在草原上，他见到了小美和那个老板的儿子，他们是去度蜜月的。
“那个女人呢？”小美问。
“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鸟儿……”
“我知道啊！”小美的老公说，“没有脚嘛！傻逼我早就知道了，你就靠这个骗骗女孩子吧。”
说完，小美和他老公上了一辆越野车，车嘟嘟嘟地开走，留下漫天沙尘——沙漠化越来越严重，草原就像阿亮修了哲学双学位之后的头发，越发稀疏。
“其实我是想说，我是没脚的鸟儿，我想着陆，我想死在女人怀里。”
那天夜里，他一个人在草原露营，帐篷里的他一宿没睡。旁边也有人支起帐篷，但是很明显是一男一女，丝毫不觉得寂寞。草原上都是他们做爱的声音，连狼都不敢走近。
结束内蒙古之行，阿亮回到了宿舍。
“牧羊，你知道世界上有一种鸟儿是没有脚的吗？”
“我知道，张国荣嘛。他是gay，你也是？”
“不，我说的那种鸟是没有脚，它只能够一直的飞呀飞呀，飞累了就在风里面睡觉，这种鸟一辈子只能下地一次，那一次就是它找到女朋友的时候。”
“所以？”
“帮我征友吧。”
“哦。为什么？”
“因为我感到寂寞。”
说完，阿亮如释重负，他跑到盥洗室里，那里一个人都没有。耳机里又是巴赫的诙谐曲，他又跳了起来——
扭头。
扭胯。
扭臀
扭脖子。
转身。
双手打着响指——恰恰恰！啪啪啪！
谨以此文献给我的室友阿亮，祝他早日找到女盆友:-D
一
这一天又是一个雾霾天，阿亮又是一大早起床。他把被子叠的整整齐齐，穿上他那新买的大衣——虽然他告诉室友，这是别人送的。牧羊笑了笑：“我不信，你单身，谁会记得你？”
“呵呵。不要以为你有女朋友了就怎么样？”操着一口“l”“n”不分的湖北口音，他又开始黑牧羊。一旁的沈阳又是一通大笑，小强也在抿嘴偷笑。牧羊知道他是自己的天敌，于是不敢继续说下去。他只是心疼，像阿亮长这么帅，却没有女朋友，怎么说得过去呢？分分钟被误会成gay。牧羊不敢多想，只好暗暗祝福他。
事实上，这段对话发生在前一天晚上。当阿亮一大早起床出门时，宿舍里另外三个人都睡得像三头猪，鼾声此起彼伏，就像给早起出门的阿亮送行。穿上呢绒大衣的阿亮显得格外帅气，在盥洗室里，他对着镜子梳了很久的头发：“唉，自从修了哲学双学位，总感觉头发变少了。”
耳机里放的是一段巴赫的诙谐曲，随着音乐律动，他开始不自觉地舞蹈起来。
扭头。
扭胯。
扭臀。
扭脖子。
转身。
双手打着响指——啪啪啪！
“小伙子，你能到另外一边镜子跳吗？我该擦这边的了。”说话的是保洁员大叔，他大概是全楼里唯一一个能起的比阿亮还早的人类了。
“哦，不用了，不好意思，我这就走。”说完，他匆匆出门，背着一个单肩包，走在寂寥无人的校道上。
外面的雾霾很重，加上是清晨，感觉有点阴冷。阿亮健步如飞，看着地上傻愣愣的喜鹊，以及到处闹腾的麻雀，朝大自然做了一个迷人的微笑，很快就走到了地铁站。
几番折腾，他终于到了美术馆。这个美术馆前面有一块大的空地，那里由于时间太早，还没开。一旁有个早点铺，阿亮走了进去，坐了下来。
“脑板，要八个鲜肉包子。”他想了想，“还要一碗粥。”
“好嘞！”
坐在那里，阿亮吃了他人生中最漫长的一顿早饭。那是2014年10月4日，雾霾，微冷，所有的人表情都像雾霾，除了阿亮。
这次来美术馆，是要准备一个展览的讲解。为了更好地当好讲解员，他特意提前一天来到这里，希望能够对展品有更好的了解。
他坐着耍帅，然后思考人生，思考艺术——“唉，艺术学院的专业设置要折腾到什么时候？毕业嫩文要做西方美术，可为什么导师是搞文产的？唉，或许这就是交叉学科的魅腻吧？”想着想着，他笑了起来。
“脑板，这你有饮尿吗？”
“饮料啊？”老板指了指门外，“旁边有个卖喝的小店铺。那里有个女孩，长得不错。叫小美。”
顺着老板手指的方向，阿亮帅气的走了过去。
卖饮料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子，看样子不比一般大学生年长几岁。长得还算标致，只是缺少了点打扮。
“要一瓶雅哈咖啡，谢谢。”阿亮对着女孩说。
女孩其实注意他很久了，抬头看了他一眼，竟然不敢直视他。阿亮也注意到了，不禁有点羞涩。
“你一直在这儿卖吗？”阿亮开口了。
“什么卖啊？我不是那种人！”女孩很生气。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一直在这你卖饮尿吗？”
“嗯。”
“你叫什么名字啊？”
“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应该叫……哦……对了，你叫小美！”阿亮看了小美一眼，笑了笑。
“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名字？”
“这个你不用管。”
说完，他接过咖啡，扭头走进了美术馆。
二
这是个巴洛克美术作品展览，阿亮流连其中良久，几乎一整天都泡在馆里头舍不得出来。
当他终于舍得出来时已经是下午了。此时他信心满满，越发期待第二天的讲解任务。微笑着，他走向了小美。
“喏，再要一瓶咖啡。”他根本没看小美。
小美俯身好像在倒腾什么东西，过了一会儿，起身拿出一份热便当，还有一瓶热奶咖。“你一定还没吃午饭吧，给。”
阿亮愣住了，过了好久才接过东西。他一摸，“哎哟卧槽还是热的。”
“看到你出来了帮你热的。”
“谢谢。”
“不客气。”小美有点慌神，四处张望了一下，“要不你坐下来吃吧。”
“那我不客气了。”阿亮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他一边吃，一边抬头看着小美的这家店面，到处都放着饮料的纸箱，装着饮料的，没开封的，开了一半的，用完瞎堆放的……然后扫视了一圈，他把目光对准了小美。
“喂，你有朋友吗？”阿亮问。
“额……为什么要告诉你？”
阿亮也不搭理她，撸起衣袖，看了看腕表：“2014年10月4日下午4点前一分钟你和我在一起，因为你我会记住这一分钟。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一分钟的朋友，这是事实，你改变不了，因为已经过去了。”
然后他放下袖子，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燃。吧嗒吧嗒，烟雾从他嘴里吐出来，形成一股带有烟臭味的暖意。
小美虽然很讨厌烟，但深秋中，感到寒冷的她不自觉地吸了一口暖暖的二手烟。
两个人再也没有对话。阿亮一直坐着抽烟，小美一直在收拾店铺，偶尔卖几瓶饮料，一下午很快就要过去。
眼看天色渐晚，阿亮起身要回去了。
“不留下来一起吃个晚饭？”小美憋了很久才说出这句话。
“不了，我身上钱不够，饭卡倒还是有钱，我回学校食堂吃。那儿有个小白房，面条小煲很棒，我每次都会放很多那椒和香油，只要带回宿舍一打开，整个宿舍都是香味。”说完他又对小美笑了笑，“约吗？”
“不约。”小美低头，脸早已红透。
阿亮拎起包，甩在背上，转身要走。
“慢着！”小美突然说。
“怎么了？”他很好奇地转过头。
“你是学艺术的吧？”
“这都猜得出来？”说完他就走了，留下小美在身后花痴。
三
事实上，早点铺老板的儿子一直暗恋着小美，只是没好意思说出来。阿亮和小美的交流，他在店里一边刷着锅一边看着，心里暗自不爽。
那天晚上，阿亮回去了以后又一个人跑去喝酒。在酒吧里，他认识了一个同样是学艺术的女大学生，内蒙古人，还是个师姐。
当得知阿亮会前往美术馆给一个巴洛克展览做讲解员之后，这个女生折服了——“更何况他还长得这么帅！”她心里想。
女孩名字叫阿英，长得也很好看，风情万种不为过。她举手投足间都有一种难以抵挡的魅力，一般屌丝见了裤裆都会湿了一大块。但是阿亮不是屌丝，他是学艺术的高富帅，自然大梦似长歌。
“你是蒙古的，那你见过大草原咯？”
“对啊。但准确来说，我是内蒙古的，汉族，不是蒙古人。”
“内蒙古和蒙古又有什么区别呢？”
“有区别，区别可大了。”阿英突然趴在吧台上，深情款款地看着阿亮，“要不要我给你讲讲？”
“不用了，内蒙古和蒙古对我来说没区别。内蒙古和蒙古和大草原对我来说也没区别。”
“哦。”阿英扫兴的直起身子，又要了一杯喝的。“那你明天什么时候去当讲解员？”
“明天一早就出发。”
“多早？”
“要多早就多早。”
“不如一起起床？”
“呵呵，算了吧。你知道吗？我听别人说这世界上有一种鸟是没有脚的，它只能够一直的飞呀飞呀，飞累了就在风里面睡觉，这种鸟一辈子只能下地一次，那一次就是它找到女朋友的时候。”
“看来这种鸟只有雄鸟没有雌鸟啊。”阿英讽刺地说道。
“好吧，不管你怎么想，我的意思是，我只想做一只没有脚的鸟。”
“那你飞累了，也可以在风里睡啊，我就是那阵风。”
阿亮笑了笑，把杯里的酒喝了个精光。“那你明天陪我去美术馆？”
“好啊。”
“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
“带我去草原，我没去过。但是我又想去，想有个向导带着我去。”阿亮放下了杯子，双眼不知道在看什么。
“一言为定。”阿英把刚要的那杯酒一饮而尽。
翌日，两人果真一大早来到美术馆。像前一天一样，阿亮带着阿英到早点铺，吃了很多包子。早点铺老板的儿子很是纳闷，为什么阿亮昨天还去勾搭小美，今天就带了一个新的女人来。他决定一直盯着这两人。
吃到一半，小美破门而入。
“这个女人是谁？”她质问阿亮。
“她叫阿英，也是学艺术的。你没看出来吗？”语气里带着一丝挑逗和不屑，阿亮嚼着包子，总算把这句话说利索了。
“你就这么对我？”小美情绪似乎很激动。
“她是谁啊？”阿英问阿亮。
“一个卖饮尿的。”
“胡说！明明是朋友！”小美都快哭出来了。
“神经病。我说的是一分钟的朋友。”
“你说一分钟就一分钟啊，你一分钟，我得用一年来消化！”
三方对峙了很长时间，彼此之间眼神交替，老板和他的儿子一直在旁边看着。就这么互相盯了许久，阿英忍不住了，抽了根烟，开口问：“阿亮，你还想不想去大草原？”
“想。”
“那就带我去看你讲解的那个巴洛克展览啊！”
阿亮听完，缓缓站起身。“脑板，买单。”
“那我呢？”小美哭出声来。
“给我两瓶咖啡吧，我中午不吃饭了，你也不用给我买点心了。”
“你当我是什么？”
“我当你是浮夸吧。”
“我浮夸？你玩弄感情你不浮夸？”
“那你当我是浮夸吧。”
那边阿英还在催，“你到底走不走？”
阿亮头也没回地走出去。
过了很久，小美走出店门口，看着他们两个人的背影，抓过一个碗就要砸，早点铺老板的儿子一把抱住小美。“冷静点！”
小美挣扎了很久终于放下了碗。“你干嘛要制止我？我发泄，然后陪你们钱不行吗？”
“2014年10月5日早上9点前一分钟，在这一分钟，我抱了你，这一刻，我觉得好温暖，好想吃冰淇淋。”
小美愣在原地，过了一分钟，她开口：“那来吧，要什么味的？我店里还有一点没卖出去的。”
四
最终阿亮也没有和阿英一起去草原，他自己去了。因为阿英看完他的讲解之后觉得阿亮讲的观点和自己的不一致。他们甚至为此在地铁上大吵了一架。
“当你的没脚鸟去吧！傻逼！”这是阿英最后恶狠狠抛下的一句话。
“滚。”阿亮带着浓重鼻音，在地铁站就这么和阿英分别。两个人再也没见面。事实上，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留下联系方式，即便留了，也可以删掉。
阿亮自己一个人去了内蒙古。在草原上，他见到了小美和那个老板的儿子，他们是去度蜜月的。
“那个女人呢？”小美问。
“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鸟儿……”
“我知道啊！”小美的老公说，“没有脚嘛！傻逼我早就知道了，你就靠这个骗骗女孩子吧。”
说完，小美和他老公上了一辆越野车，车嘟嘟嘟地开走，留下漫天沙尘——沙漠化越来越严重，草原就像阿亮修了哲学双学位之后的头发，越发稀疏。
“其实我是想说，我是没脚的鸟儿，我想着陆，我想死在女人怀里。”
那天夜里，他一个人在草原露营，帐篷里的他一宿没睡。旁边也有人支起帐篷，但是很明显是一男一女，丝毫不觉得寂寞。草原上都是他们做爱的声音，连狼都不敢走近。
结束内蒙古之行，阿亮回到了宿舍。
“牧羊，你知道世界上有一种鸟儿是没有脚的吗？”
“我知道，张国荣嘛。他是gay，你也是？”
“不，我说的那种鸟是没有脚，它只能够一直的飞呀飞呀，飞累了就在风里面睡觉，这种鸟一辈子只能下地一次，那一次就是它找到女朋友的时候。”
“所以？”
“帮我征友吧。”
“哦。为什么？”
“因为我感到寂寞。”
说完，阿亮如释重负，他跑到盥洗室里，那里一个人都没有。耳机里又是巴赫的诙谐曲，他又跳了起来——
扭头。
扭胯。
扭臀
扭脖子。
转身。
双手打着响指——恰恰恰！啪啪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