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记否,童年里的鱼虾故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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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对虾的记忆,似乎总是和鱼搅在一起的——
记得那是一个腊月的清晨,天色蒙蒙亮就随着大人起床,来到一口大大的水塘边。水很冷,风也有点大,我总是找一个避风处蹲着,两眼直直地盯着水塘。等七八个大人凑齐了,天色也渐渐放亮,这时水塘便开始沸腾起来。大人们首先用水车将塘里的水往外排,待水面越来越浅,到了合适的深度,大家便穿着长统的套鞋下水了。他们拉着一张长长的渔网,从水塘的这边往另一边拖,待拖到尽头,鱼儿便开始在水面活蹦乱跳,有的甚至跳出水面很高。这时,有人会不失时机地送上箩筐,其中一个穿着齐肩连裤长统雨靴的人便手持一把网勺,将网里的鱼儿一勺一勺地往箩筐里装……。再接下来,大人们往往会换上更密更细的渔网,再拖上一两次。由于渔网的下摆挂着沉沉的铁块,将网紧紧地往下压,因此几网过去,这塘里的鱼虾呀,基本上就所剩无几了。
待大人们拖完网,我的欢乐时刻就上演了。大人们将一筐一筐的鱼虾摆在小溪里清洗,并按照鱼类和大小进行分类筛选,而我就死死地守在小溪边,两手扶着箩筐边沿,瞪大着眼睛一条一条地数、一条一条地看。这其中,我最感兴趣的,要算那些小鱼小虾了,各种各样大小不一的虾子、嫩子鱼、泡跳子、鲫鱼……真叫人应接不暇。我时不时将手伸进箩筐,去摆弄鱼的尾巴、虾的胡须,有时还将最大的那条虾子捧在手心细细地看,直到它猛地一挣扎跳出我的手板心,又跌落到箩筐里……
大鱼一般都是直接送到市场上去卖的,而小鱼小虾,则往往会分成若干份,沿村挨家挨户地送,山村里每户人家都可以得到一份。每次外婆(我小时候是在外婆家长大的)家的那一份,总是要被我一遍一遍地玩够了,才会被送进厨房,做成晚餐最丰盛的辣椒炒鱼虾。当然,如果一餐吃不完,外婆就会将它们火焙、烘烤,做成火焙鱼虾。也许是虾子比较少见,而且摸样长得比较威武,相对来说我对虾子的好感要胜过小鱼,因此每次吃饭的时候,不管是鲜做的也好、火焙的也好,我总是最早将那几颗小虾挑进自己的碗里,不断地用快递夹着摆弄,直到将饭吃完了,才依依不舍地将它们送进嘴里细细地嚼、慢慢地品,那香脆、细嫩、美味的感觉,至今想来都忍不住直咽口水。
尽管对虾子十分好感,但是干塘的机会,每年毕竟只有那么一两次。不干塘的时候,要寻找那样的美味,就只有跑到外婆家门前的那条从水库里流下来的小溪了。小溪水深的地方,我怕外婆骂,是不敢去的,但是沿着小溪朝上游走,临近水库英雄道的地方,水却不深,而是一片碎石地。水一直从英雄道流下来,经过这片碎石地最后才流进小溪。这片碎石地常年流的都是活水,而小鱼小虾也最喜欢在这样的环境嬉戏、冲浪,因此这里也变成了我经常光顾的游乐场所。每次要抓鱼摸虾的时候,我总是用石块和泥巴将碎石地的一边堵起来截流,让水流从另一边流出。而一旦堵好,在截流的这边便会形成一大块干水区,鱼呀虾呀因为暂时离开了水,都会躲进石块里,企图逃避这突如其来的灾难。这时候,我只要一手拿着脸盆,一手搬开石块,轻而易举便可以抓到为数不少的鱼虾。
儿时的这些记忆,曾经在无数个夜里让我梦见,不过自从读书后我就很少再有重温的机会。记得几年前,我带着女儿特意去了一趟外婆的家,想跟女儿一起去拾捡那段逝去的岁月。遗憾的是,当我们来到这片碎石地时,却发现水库的堤坝已经重新修过,整个英雄道都被砌成混泥土水泥地,那一块块的石头早已不知道被搬往何方了。
而且,儿时虾子的美味现在也很难找到。有时候在外面吃饭,终于看到有“炒河虾”的菜肴,可是每次迫不及待地点上,一尝,却远远不是记忆中的味道。为了找到儿时的感觉,好几次我都拖母亲从老家去买一些小虾,火焙了寄给我。可是,每次母亲都告诉我,因为老家种田大量使用农药,这种野生的小虾已经很难生存;而且河流、小溪里现在经常有人用电打鱼,因此这种小虾基本上已经绝迹了。
带着淡淡的忧虑,我时常在内心反问自己,难道这一切都将一去不复返、难以寻找吗?
肯定不是!或许是我二十年来过于迷恋大都市的生活,有太多的不舍和借口,让自己没有真心地寻找吧。我想,只要心里有,而且敢于放弃一些不切实际的虚荣和对世俗的牵挂,专心、专注地去寻找,梦里的一切肯定还会再现,青葱岁月会有,泥土味道也会有,生活也一定会回归到本来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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