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见

       已入冬了，萧飒的风吹卷着落叶聚缩到马路牙子下，一小堆一小堆的。路旁的银杏树更秃了，余下的叶子晃动着，不知在深夜中是否会被无情地吹落，缺少树叶遮护的枝桠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更加干瘪。
       看戏归来，风更劲了，我裹紧外套，奋力向家走去。
       一阵阵窸窣的声音传来，循声而看，站立在电线杆灯下的一对盲人夫妇正在卖唱。那对夫妇我很熟悉，每次下地铁回家路过这里都会见到。也曾给过几回零钱，只是从未仔细听过他们唱歌。这回又见到了，我从钱包里抽出一元的纸币投入到他们面前的铁桶中。也许是我的动作太过轻微，他们并没有察觉到，依旧在那儿唱歌。
       他们唱的是什么呢？我听仔细了。
       大概是民歌吧。具体唱些什么，我听不明白。哦，他们和我一样，是外乡人。我不禁对他们产生兴趣，打量起来。
       这对夫妇，大约在五十上下的年纪。衣着素朴，上面有些污痕。头发蓬蓬的，发际间的灰尘显而可见。那男的呢，很是瘦小，有如饥饿的非洲孩童。头很大，额头皱纹间满满的油渍，乌蒙蒙的眼睛转的飞快。他旁边的妻子，身材矮胖，面目却不难看。耳垂上，若有若无的耳眼隐现着。
       他们就这么唱着，咿咿呀呀。二胡声吱吱嘶嘶，旋即被大风吞噬。梆……梆……的声音却越来越响亮。但是，那梆梆的声音和吱吱嘶嘶的声音越来越和拍了。终于，一曲唱尽，清脆的钢蹦儿声从铁桶中传来，他们夫妇立刻齐声说道，谢谢。又过了一会儿，他们收拾起家什来，相互搀扶着默默地走了，渐渐隐没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