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不说起的人在歌里
南山南，北秋悲/南山有谷堆
南风喃，北海北/北海有墓碑
-----马頔
1.
一开始，也没觉得多影响。
也许你很难去相信。在十四五岁的年纪失去一个朝夕相处血脉相连的人，怎会觉得无所谓。
其实，我也好奇，为何，在那个仅存的夜里，没有为你做点什么。
在丧礼上，我见到好多人在哭，奶奶在哭，妈妈在哭，姑姑在哭，甚至那些一面之缘的远亲，那些甚至我从没与其交谈过的他的朋友兄弟。
我看着他们在哭，眼泪清晰可见，情绪一目了然。而我，即便进到灵堂，看着那放大的黑白，即便我心里真真切切地知道，真的是最后一面了，我竟也没能落下一颗泪来。
生活照常。
三十分钟。
三十分钟，我甚至还没能从分娩的母亲的身体里探出脑袋来；三十分钟，我甚至还未被从自己的第一声啼哭中送入父亲的怀里。
而他们，用三十分钟，将我的天地毁于无形。
我不知道一整个人怎么可以在三十钟里被装进一个灰黑的用双手就可以轻松托起的盒子里。
我也不知道那个活生生的灵魂抽离了这个我熟悉无比的躯体后会到哪去。
也许是我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我怎么都没有哭。
也许是我什么都没明白，所以我怎么也没觉得你的离去，对我而言是什么意义。
我爱他吗？
爱的。
我爱这个男人，他同我朝夕相处，血脉相连，我的毛发里有他的基因，我的轮廓里有他的痕迹，我的生命全由他赋予，我不爱他？
但我有多爱他，也是在直到后来的无数个痛苦的夜里才得知。
在无数个苦苦挣扎难以入眠的模糊的夜里，在计不出几公升的任每个夜晚肆意流淌也不怕干涸的眼泪里，我才得以知道：我是多爱他。
我爱你的，我清楚。
因为，在无数个那样痛苦的夜里，十七八岁的我背起了那么多的恨。
因为，在无数个深夜里我是那么的恨你。
我恨你啊，恨你在我什么都不明白的时候离我而去。
你看，那个时候的我怎么明白阴阳两隔的绝望？怎么能懂生离死别的可怕？
你走的匆忙，走的太早，早的你唯一的女儿在你弥留之际，都不明白：你我将要阴阳两隔，永世不得再相拥而笑。
倘若我明白，倘若那时我能像如今这般了解其间的无奈，至少，我可以再抱抱你，用尽全力地，再抱抱你，让你走的温暖一些，也让我留住一丝念想。
可惜。
2.
你呢？你爱不爱我？
我想知道，是否有父亲为了上网斗地主，对儿女加以打骂？
那阵子，父亲迷上了斗地主，可以废寝忘食。我耍赖不肯将电脑让出来给他，僵持之下，他毫不留情地在我手上留下能痛上几天的伤痕。
狰狞，可恨。
我的父亲，从不对我动武的父亲，那个阴天里，却狠狠的我身上抽打了两板子，那种抽屉的轨知道吗？金属的，银色的一条厚厚的不锈钢铁轨，大概三十厘米长，他用这个，打在了我的身上。
记得太清晰，特别是在往后一个人独处里，我从无法忘记。
他为了斗地主，打了我两铁板子。
而当时，我躲也不躲，板子落下来时，我甚至觉得每个细胞都在颤抖，兴奋的颤抖。他打我了，为了这可笑的游戏。
为了这可笑的游戏，他可以熬到眼睛通红，他可以不吃不聊，他可以不闻不问。
为了这可笑的游戏，他不顾自己身体，不管我的学习。
当时笨拙的我，只是仗着你从不舍得凶我，想着：霸占了电脑，你就不会玩了。
当时笨拙的我，只是仗着你对我的溺爱，以为我可以让你放弃游戏，可以让你好好休息，好好吃饭，好好的，再跟我谈谈心。
可是，你呢？
你爱不爱我？
痛了好几天的伤，和过后绝口不提的你，我反复的想问：
你呢？
你爱不爱我？
3.
你是不能不发脾气的。
初中时，数学越学越差，爸爸是理科生，我还小时他还是个高高在上的工程师，他每晚对着我的作业，说着一遍一遍的几何代数。
妈妈总是说，爸爸数学那么好，你不懂可以，但是学不好就不应该。
妈妈还常说，世贸大厦还在建时，工地里的所有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螺丝都是爸爸供上去的。
我的爸爸，是个特别厉害的爸爸，我一直都这么想。
他疼我，从不打骂我，还会教我学习。
他一遍一遍的说着几何公式，一次一次地给我解代数，他常常给我强调：
几何要灵活，代数要清晰。
一遍一遍。
遗憾，我没有遗传父亲了不起的逻辑思维，数理头脑。
久而久之，讲题都会以温馨开场，不欢而散。
他一次一次地忍耐，到后来，初三吧，他开始发脾气。
砸笔，丢书，在我们之间，不是你做就是我来。
然后他开始摇头，开始说：你能考得上高中么？
我战战兢兢，三百六十天几乎都在逃避，逃避他不复存在的温和，逃避他赤裸裸的失望。
然后我想：也许，他是不能不发脾气的，也许擅长这个的他，真的是为他女儿的智商感到着急。
后来我想：的确，他是不能不发脾气的，因为聪明如他，却有了一个真的没有考到理想学校的笨女儿。
后来的后来，我才真的明白：
他是不能不发脾气的，因为那时的他，是拖着多疲惫多痛苦的身子在坚持教我学习，坚持以他的方式爱着我。
4.
如果天黑之前来得及，我要忘记你的眼睛。
五年前的这个时候，你的生活被灰白和灰败占据。你站在那里，就像站在另外一个时空里，十四岁的我，不懂，那是为什么。
没有人懂，你是为什么。
如果你不逞强，如果你愿意让我让妈妈承担一些，你不至于此。
你把病痛隐藏得太深太沉，除了日渐扭曲的你自己，没有人可以将其扯出来。
直到你终于躺下，直到你终于说，要好好检查一下了。直到，你撑不住，我才知道，是什么扭曲了你，是什么让你竟动用抽屉轨打我，是什么让你终于忍不住对我恶言相向，对我不再一味的宠溺。
你那么疼我，而我，却无法替你承受一些，即便是一点点，都不能。
你在病房里，通过电波告诉我，不用怕，别担心，很快好，不严重。
我信以为真，所以我生活照常。
然后你转院，转到了广州，在辗转回到市里，我甚至没有数过我多久没有见到你，我甚至没有想过，你承受的是什么苦痛，我天真的以为：
你就要好了，你越来越好了，你不严重，不用怕，不要担心。
可是呢？
你在病房里，我站在你身旁，轮到我来告诉你，不要怕，不用担心，你很快就好了，我会好好中考的。
你真的太坏了。
你独自承受了那么多，却在一瞬间都要我给驮起来。
你知道，我才十四五，我不是从小吃苦懂事会做的孩子，我是你从小宠溺的骄纵任性的女孩，你要我怎么在一瞬间明白，再也不能了，再也回不去了？
我推开房门，房里明亮得恰好，我手里紧紧地握着哥哥的手指，我一刻也不敢松开，甚至不敢看向你的脸。
也不知最后是谁，将我推向了你，再近了一些，我嗅不到你身上的味道，只有满室的福尔马林。
可是人还是那个人，你还是我的那个爸爸。
只是看着你，我忽然满腔哀伤，终于知道这个时候：要好了，是说不出来的。
灰白的被褥，浅蓝的口罩，变得枯黄的脸。
你躺在那里，我咬着牙说：不要怕，不用担心，你很快就好了，我会好好中考的。
你都不知道，我心里多少的不愿。
我不愿开口与你讲话，我不愿意和变成这样的你讲话，我想要我的父亲。
我的父亲，温和，敏锐，对数理天生擅长，对我天生溺爱。
我的父亲，高大，能将我抱起，能站在街上告诉我关于飞机飞行轨迹的原理。
恍如隔世。
你躺在那里，我俯着身子去触碰你，我低着眉眼去凝视你，那些我们的过去，恍如隔世。
可是，你永远是我的，你永远是我的。
即便你已被灰白占据，即便你不再是耀眼，即便你败了，你依旧是我的。
父亲。
我默默地退后，默默地听任那些陌生的人将我带出你的世界，只是，早知那是我们最后的，还能互相对望，还可互相抵达对方心里的，仅存的夜晚，我便不该在退出来时，再回头看你一眼。
我不该回头。
如果来得及，我该把目光放到别处，我不该去看你的眼。
你不复清亮的空洞的眸里，滑落的那颗浑浊的泪。
如巨石陨落，击溃了我本就脆弱的心墙。
那一刻，至今，无法形容，无处言说。
如果来得及，我不该回头去看你。
如果天黑之前来得及，我要忘记你的眼睛。
来不及，我在你眼里看到的，是我的孤岛。
-------------
你在南方的艳阳里，大雪纷飞
我在北方的寒夜里，四季如春
如果天黑之前来得及，我要忘了你的眼睛
穷极一生，做不完一场梦
他听见有人唱着古老的歌
唱着今天还在远方发生的
就在他眼睛里看到的孤岛
没有悲伤但也没有花朵
说没了就没了的人，却用另一种方式，一笔一划地，反复深刻他曾经存在过。
而存在时，是否曾珍惜过？
这些后来再后来的顿悟都不及能张开双臂时就用力的去怀抱。
南风喃，北海北/北海有墓碑
-----马頔
1.
一开始，也没觉得多影响。
也许你很难去相信。在十四五岁的年纪失去一个朝夕相处血脉相连的人，怎会觉得无所谓。
其实，我也好奇，为何，在那个仅存的夜里，没有为你做点什么。
在丧礼上，我见到好多人在哭，奶奶在哭，妈妈在哭，姑姑在哭，甚至那些一面之缘的远亲，那些甚至我从没与其交谈过的他的朋友兄弟。
我看着他们在哭，眼泪清晰可见，情绪一目了然。而我，即便进到灵堂，看着那放大的黑白，即便我心里真真切切地知道，真的是最后一面了，我竟也没能落下一颗泪来。
生活照常。
三十分钟。
三十分钟，我甚至还没能从分娩的母亲的身体里探出脑袋来；三十分钟，我甚至还未被从自己的第一声啼哭中送入父亲的怀里。
而他们，用三十分钟，将我的天地毁于无形。
我不知道一整个人怎么可以在三十钟里被装进一个灰黑的用双手就可以轻松托起的盒子里。
我也不知道那个活生生的灵魂抽离了这个我熟悉无比的躯体后会到哪去。
也许是我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我怎么都没有哭。
也许是我什么都没明白，所以我怎么也没觉得你的离去，对我而言是什么意义。
我爱他吗？
爱的。
我爱这个男人，他同我朝夕相处，血脉相连，我的毛发里有他的基因，我的轮廓里有他的痕迹，我的生命全由他赋予，我不爱他？
但我有多爱他，也是在直到后来的无数个痛苦的夜里才得知。
在无数个苦苦挣扎难以入眠的模糊的夜里，在计不出几公升的任每个夜晚肆意流淌也不怕干涸的眼泪里，我才得以知道：我是多爱他。
我爱你的，我清楚。
因为，在无数个那样痛苦的夜里，十七八岁的我背起了那么多的恨。
因为，在无数个深夜里我是那么的恨你。
我恨你啊，恨你在我什么都不明白的时候离我而去。
你看，那个时候的我怎么明白阴阳两隔的绝望？怎么能懂生离死别的可怕？
你走的匆忙，走的太早，早的你唯一的女儿在你弥留之际，都不明白：你我将要阴阳两隔，永世不得再相拥而笑。
倘若我明白，倘若那时我能像如今这般了解其间的无奈，至少，我可以再抱抱你，用尽全力地，再抱抱你，让你走的温暖一些，也让我留住一丝念想。
可惜。
2.
你呢？你爱不爱我？
我想知道，是否有父亲为了上网斗地主，对儿女加以打骂？
那阵子，父亲迷上了斗地主，可以废寝忘食。我耍赖不肯将电脑让出来给他，僵持之下，他毫不留情地在我手上留下能痛上几天的伤痕。
狰狞，可恨。
我的父亲，从不对我动武的父亲，那个阴天里，却狠狠的我身上抽打了两板子，那种抽屉的轨知道吗？金属的，银色的一条厚厚的不锈钢铁轨，大概三十厘米长，他用这个，打在了我的身上。
记得太清晰，特别是在往后一个人独处里，我从无法忘记。
他为了斗地主，打了我两铁板子。
而当时，我躲也不躲，板子落下来时，我甚至觉得每个细胞都在颤抖，兴奋的颤抖。他打我了，为了这可笑的游戏。
为了这可笑的游戏，他可以熬到眼睛通红，他可以不吃不聊，他可以不闻不问。
为了这可笑的游戏，他不顾自己身体，不管我的学习。
当时笨拙的我，只是仗着你从不舍得凶我，想着：霸占了电脑，你就不会玩了。
当时笨拙的我，只是仗着你对我的溺爱，以为我可以让你放弃游戏，可以让你好好休息，好好吃饭，好好的，再跟我谈谈心。
可是，你呢？
你爱不爱我？
痛了好几天的伤，和过后绝口不提的你，我反复的想问：
你呢？
你爱不爱我？
3.
你是不能不发脾气的。
初中时，数学越学越差，爸爸是理科生，我还小时他还是个高高在上的工程师，他每晚对着我的作业，说着一遍一遍的几何代数。
妈妈总是说，爸爸数学那么好，你不懂可以，但是学不好就不应该。
妈妈还常说，世贸大厦还在建时，工地里的所有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螺丝都是爸爸供上去的。
我的爸爸，是个特别厉害的爸爸，我一直都这么想。
他疼我，从不打骂我，还会教我学习。
他一遍一遍的说着几何公式，一次一次地给我解代数，他常常给我强调：
几何要灵活，代数要清晰。
一遍一遍。
遗憾，我没有遗传父亲了不起的逻辑思维，数理头脑。
久而久之，讲题都会以温馨开场，不欢而散。
他一次一次地忍耐，到后来，初三吧，他开始发脾气。
砸笔，丢书，在我们之间，不是你做就是我来。
然后他开始摇头，开始说：你能考得上高中么？
我战战兢兢，三百六十天几乎都在逃避，逃避他不复存在的温和，逃避他赤裸裸的失望。
然后我想：也许，他是不能不发脾气的，也许擅长这个的他，真的是为他女儿的智商感到着急。
后来我想：的确，他是不能不发脾气的，因为聪明如他，却有了一个真的没有考到理想学校的笨女儿。
后来的后来，我才真的明白：
他是不能不发脾气的，因为那时的他，是拖着多疲惫多痛苦的身子在坚持教我学习，坚持以他的方式爱着我。
4.
如果天黑之前来得及，我要忘记你的眼睛。
五年前的这个时候，你的生活被灰白和灰败占据。你站在那里，就像站在另外一个时空里，十四岁的我，不懂，那是为什么。
没有人懂，你是为什么。
如果你不逞强，如果你愿意让我让妈妈承担一些，你不至于此。
你把病痛隐藏得太深太沉，除了日渐扭曲的你自己，没有人可以将其扯出来。
直到你终于躺下，直到你终于说，要好好检查一下了。直到，你撑不住，我才知道，是什么扭曲了你，是什么让你竟动用抽屉轨打我，是什么让你终于忍不住对我恶言相向，对我不再一味的宠溺。
你那么疼我，而我，却无法替你承受一些，即便是一点点，都不能。
你在病房里，通过电波告诉我，不用怕，别担心，很快好，不严重。
我信以为真，所以我生活照常。
然后你转院，转到了广州，在辗转回到市里，我甚至没有数过我多久没有见到你，我甚至没有想过，你承受的是什么苦痛，我天真的以为：
你就要好了，你越来越好了，你不严重，不用怕，不要担心。
可是呢？
你在病房里，我站在你身旁，轮到我来告诉你，不要怕，不用担心，你很快就好了，我会好好中考的。
你真的太坏了。
你独自承受了那么多，却在一瞬间都要我给驮起来。
你知道，我才十四五，我不是从小吃苦懂事会做的孩子，我是你从小宠溺的骄纵任性的女孩，你要我怎么在一瞬间明白，再也不能了，再也回不去了？
我推开房门，房里明亮得恰好，我手里紧紧地握着哥哥的手指，我一刻也不敢松开，甚至不敢看向你的脸。
也不知最后是谁，将我推向了你，再近了一些，我嗅不到你身上的味道，只有满室的福尔马林。
可是人还是那个人，你还是我的那个爸爸。
只是看着你，我忽然满腔哀伤，终于知道这个时候：要好了，是说不出来的。
灰白的被褥，浅蓝的口罩，变得枯黄的脸。
你躺在那里，我咬着牙说：不要怕，不用担心，你很快就好了，我会好好中考的。
你都不知道，我心里多少的不愿。
我不愿开口与你讲话，我不愿意和变成这样的你讲话，我想要我的父亲。
我的父亲，温和，敏锐，对数理天生擅长，对我天生溺爱。
我的父亲，高大，能将我抱起，能站在街上告诉我关于飞机飞行轨迹的原理。
恍如隔世。
你躺在那里，我俯着身子去触碰你，我低着眉眼去凝视你，那些我们的过去，恍如隔世。
可是，你永远是我的，你永远是我的。
即便你已被灰白占据，即便你不再是耀眼，即便你败了，你依旧是我的。
父亲。
我默默地退后，默默地听任那些陌生的人将我带出你的世界，只是，早知那是我们最后的，还能互相对望，还可互相抵达对方心里的，仅存的夜晚，我便不该在退出来时，再回头看你一眼。
我不该回头。
如果来得及，我该把目光放到别处，我不该去看你的眼。
你不复清亮的空洞的眸里，滑落的那颗浑浊的泪。
如巨石陨落，击溃了我本就脆弱的心墙。
那一刻，至今，无法形容，无处言说。
如果来得及，我不该回头去看你。
如果天黑之前来得及，我要忘记你的眼睛。
来不及，我在你眼里看到的，是我的孤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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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南方的艳阳里，大雪纷飞
我在北方的寒夜里，四季如春
如果天黑之前来得及，我要忘了你的眼睛
穷极一生，做不完一场梦
他听见有人唱着古老的歌
唱着今天还在远方发生的
就在他眼睛里看到的孤岛
没有悲伤但也没有花朵
说没了就没了的人，却用另一种方式，一笔一划地，反复深刻他曾经存在过。
而存在时，是否曾珍惜过？
这些后来再后来的顿悟都不及能张开双臂时就用力的去怀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