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田寅彦《备忘录》之《芥川龙之介君》20141022

　　芥川龙之介君自杀了
　　我只见过他三次或四次。其中一次我记得好像是夏目老师的七回忌上、在杂司谷的墓地。一群身着西服或是羽织袴①的人当中，单穿着和服的芥川君显得非常突兀。我记得他看上去很憔悴、脸色苍白黯淡，独自站在离人群有一定距离的地方。他的看起来特别红的嘴唇的颜色、他用手撩起长长的头发时的样子都更令人觉得他忧郁了。行礼完毕，大家要回去的时候，K君问，“怎么样，之后过来吗？”，他没有作声，只是看看K君作为答复。之所以记得这样的事，是因为当天的芥川君在我的头脑里刻下了某种特别的印象吧。
　　还有一次是在芝公园的饭店里——在K社主办的A派歌人的歌集刊行纪念会上。餐桌上，好像是干事指名要人做席间演讲。坐在主宾歌人的右翼的芥川君带着沉痛的表情站了起来，说自己没有什么要在这里说的。不过如果硬要他讲些感想的话，那就是对消化器官虚弱的他来说，今晚的餐桌上的面包硬得可怕。说完他就坐下了。那个晚上的芥川君的身上已经没有前几年我在杂司谷墓地见到的那种心的软弱。我看到的是年轻、锋芒，以及紧张的表情和说话样子。但是，谁都看得出有什么严重的疾病在从内侧蚕食着这个人的肉体。“硬得可怕的面包”，这句话现在清晰地回荡在正写着这篇追忆的我的耳旁。我不能不想到这是与这次的不幸事件相关的一个暗示。
　　那个时候坐在同一列的四、五个人当中已经有两个人成了故人。另一个是歌人S・A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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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① 羽织袴——日本传统礼服的一种。“羽织”是罩在和服外面的外衣，“袴”是穿在和服外面的裙裤。后文中的“单穿着和服”指日常服饰。
原文出处↓
http://www.aozora.gr.jp/cards/000042/files/2455_10268.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