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rji Wangchuk略论不败尊者(Mipham)对自证分的简别
![]() |
有关是否可以在世俗层面开许自证分的问题,自不败尊者和格鲁派论师之间的笔战开始,藏土就没有停息过对此问题的争论,西方学界对此问题也似乎格外热衷,Jay Garfield, Paul Williams, Kapstein, Dreyfus等人都对此问题有过关注,专著、论文层出不穷。对于Williams的专著,Garfield措辞极为尖锐,最终把Mipham和Williams双双判刑,二者的观点都被他说为deadly wrong,而宗喀巴的观点则是absolutely right。相比之下,Kapstein和Dreyfus的文章则显得冷静得多,切入点也有所改变,Dreyfus主要是考虑到Mipham学说的大圆满背景,由此分析他对自证分作的判别意在于共通大乘和大圆满密意之间建立一个平稳的过渡。
学者们关心的问题主要有两个层面,1、Mipham如何成立在世俗层面开许自证分,2、Mipham这么做的背后究竟是出于什么意图,有何理论背景。对于前者,自然可以借助Mipham的《中观庄严论释》《智慧品词义易明疏. 澄水宝珠》《入中论释》《辩答日光》等论来梳理,对于后者,则因切入点的不同而有五花八门的意见。2013年尾,Dorji Wangchuk开讲Rong zom chos bzang的一篇短论,课间向他问及该话题,Dorji批评了Garfield的不理性,并指出,学界在讨论该问题时,忽视了Mipham的量学理论对其自证分学说的影响。在Dorji关于宁玛派如来藏学说的文章中,有一条注释值得我们留意,其中的说法或可为我们提供一个新的思路:
关于Paul Williams对“自证分”(rang rig, svasaṃvedana / svasaṃvitti)的研究和他将自证分与争议性的他空见相联系起来的尝试,有几点需要说明。同意不败尊者对自证分的理解或阐释与准确理解他的立场是两码事。我认为Williams似已失去争议性的自证分——尤其是不败尊者对自证分的立场之要领,如果他曾研究过不败尊者对“量学”(pramāṇa)的阐释,他就应该理解为何自证分的理论对不败尊者而言如此关键。Williams认为,如果没有自证分的理论,由陈那和法称发展出来的现量与比量的学说架构就会崩溃。不败尊者认为,只要接受名言量(tha snyad tshad ma),就必须接受自证分,至少在世俗层面应该如此,正如接受他证(gzhan rig)一样。因此,如果对不败尊者的背景和他关于量学的见地没有清晰的认识,任何关于不败对自证分的看法的研究都注定难以成功。对不败尊者的中观见的正确评估可以显示,对不败尊者而言,无有一法堪受(bzod)中观之量理考察,其中就包括自证分。应成派中观师(比如月称和寂天)的确反对瑜伽行的自证分,但对不败而言,他们只是在建立胜义谛或“离戏论”(niṣprapañca)时才这样做。他认为,即便是应成派中观师也不会对在世俗层面开许自证分持有异议,正如他们开许他证一样。对不败尊者来说,任何能依名言量而建立的法皆能在世俗层面得到开许。若有一法在世俗层面亦不能成立,那它就应该是与“常声”(sgra rtag pa)或“兔角”(ri bong gi rwa)相类之事。他认为,自证分与“常声”不同,而且月称和寂天也不认为二者相同,但宗喀巴却相信月称和寂天都认为自证分在世俗层面也站不住脚,这才是该问题以及发生在量学与中观语境框架下的争论的出发点,不败尊者认为量学与中观是相辅相成、互相增盛,而不是彼此排斥、互相拆台。因此,把大圆满和他空引入这个语境是没有根据的。如果Williams研究过大圆满或宁玛派对如来藏的阐释,他就应当意识到,对宁玛派行人(包括不败尊者)而言,识(sems)与智(ye shes)之间有严格的区分。so sor rang gis rig par bya ba (pratyātmavedanīya) 意为“内自证”或“内现证”,这一理念也为月称和寂天所接受,但也被Williams做了断章取义式的解读。如果我们不理解不败尊者所系统化的诠释方法,我们将永远不能完全明白他处理量学、中观、如来藏、大圆满的方式,或者他关于它们相互之间复杂关系的观点。此外,如果我们对不败尊者在这些系统内对自证分的理解没有明晰的认识,我们将只是片面而歪曲地解读他关于自证分的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