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与“情”——读《周汝昌评说四大名著》，周汝昌著

    四大名著，大家耳熟能详，讲的是《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和《红楼梦》。要说读过，真正小的时候看的、记忆深刻的是那一本本的小人书哪。不要说《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中的人人马马、刀刀枪枪，来回捉对的厮杀、云里雾里的大显神通；《红楼》里的１２钗更是美貌如花，各有仪态，成了我幼年笔下古装仙女小姐的范本。这不禁想起越剧的《红楼》来，看了三遍的露天电影，每每看到黛玉临死的时候，几岁的孩子也不禁遍洒热泪。然而，真正细细的读原著最欠缺的却正属《红楼》，那么多的人物和弯弯曲曲的事，以本人少年时代的性情，要细细的读也是不耐烦的。
    没有完整的读过《红楼》而要发表自己的看法，也许是不妥当的。但是读周先生的书，颇有收获，姑且一记，也为它日一读留一参照。
    此书中周先生的评说并不往深里去，以他的学术功力，要细细讲不知要讲出多少来。即使粗浅的说，也说到四大小说总体很重要的一条线索：“才情”。《三国演义》从历史中来，讲的是社会精英分子的“才情”，乱世中重用人才，取“情”中的“忠”和“义”，刻画的是斗智斗勇最终形成三分天下，在当时人的眼中这些人是真正的英雄豪杰；《水浒传》貌似讲史，实际归入杆棒类，它与《三国》不同：讲太平世道中，由于奸臣当道市井百姓中有才之人是如何不得施展才华而被迫“替天行道”，这是一部悲书。但是它的“奇”在于英雄豪杰此时并不仅仅限于帝王将相和特定的文士阶层，造反的强盗才是真英雄，他们相互联系依赖的情感纽带是一个“义”字；《西游》则以唐朝玄奘西去取经的故事为蓝本，也讲历史和武艺，然而孙悟空的“才”是魔幻的“才”，在魔幻之中整个故事通体的精神是“真诚”；曹雪芹在写《红楼》的时候，深受《水浒》、《西游》的影响，秉承了“才情”这条主脉：与前不同，在社会这么多人中，他偏偏选择了脂粉英雄，一共１０８个，恰与《水浒》的１０８好汉成对照，她们“小才微善，无人认识，她们仍然是一个个极其不幸”。书中的贾宝玉与孙悟空相似，也是石头变幻而来，他是这群女儿花落去的见证者。宝玉多情，然而此情非“私情”，而是为 “千红一哭”“万艳同悲”的博大之情。《西游》要以真经来破假法，《红楼》则是用真情反对一切虚假的东西。正因如此，《红楼》的前８０回和后４０回完全是两回事，前者有着博大的胸怀和悲悯，而后者最终堕入俗气的三角恋爱“宝黛恋”中去了（尽管“宝黛恋” 哀婉动人，在小时候深深的打动了我，然而我必须要承认由此来看“宝黛恋”确实小气。宝钗和黛玉的遭遇需要从一个更宽广的视角来评价）。
    周先生对四大小说贯以“才情”的主脉，重点分析《红楼》，进一步探讨了《红楼》的写作和曹雪芹式悲剧的特点，读来深受启发，留予以后细读《红楼》再相互印证。也曾读周先生讲的唐诗宋词，讲的细，讲得也很好。
    值得尊敬的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