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干坏事
安静又能够发出低沉声音的土木屋子,烈日炎炎的夏天里一切都想正在融化的雪糕那样往下耷拉着。院子里只能看到风吹过的痕迹,一切都安静着,会发烫。我是一块不起眼的木片,被散落在这颗树下经历了366天的风吹,我没有像人类那样的肉体和情感,我甚至不知道半埋摸在杂草里是热还是凉。蚂蚁踏过我无数次我也不得动弹,我不懂雪水融化白亮的我是干净,还是泥土半掩,土渣随着我的轮廓翘起的样子才是本来的我。 在这里的一个傲气的少年,几次进出那个砖石垒起的空当时都会看看我周围这片 安详的杂草树木,是不是还会跑过来一块手里搓下来的泥土夹杂着口水的味道。蚁虫会当作宝贝一样带走那些骚咸味的土球,每次到桃树叶子泛黄掉落的时候,周围的土上盖着树叶,昆虫会成群的爬过,壁虎在在我旁边的砖墙上直直的瞅着这里,有很多会动的颗粒在慢慢的翻滚,盖住我又被冲散。一个年纪很大的男人经常在露水快干的时候抱走一堆各种形状的我的同类,轻盈的烟尘会慢慢的散落在各个角落,我周围裂开土渣会吞掉那些烟尘絮,我慢慢与土同色,被污水涂过。 年纪大的男人会在各个角落瞅瞅停停,放下一个长棍壮的大块头,湿气过后又会连带再挑上一个带走。他的手触摸过我的头顶上,揉捏过雨后的土泥,大雨倾泻的时候他会踮着脚将我踩入泥土里,我能发出噗~的吸水声,他拿着个头最大的杆子在黄色的水流一端不停的移动,各种虫子会在上面的墙上颤抖着移动。干冷的时候他会坐在我对面,不停歇的往我身上垒上一块块木段儿。这么就我没有发现任何变化,一直是这样不停的过去,又回来,我被雪覆盖而后又占满干裂的泥土。 我烈吼的那一次,是我出生的时间,一个发热的铁斧在树身上不停的顿砍,少年和男人张牙舞爪的扭掰着。汗水滴在我漏出的头顶,我没有见过这么笨拙的砍伐,我回味着崩裂的痛快,我极力的反转着还没有分离的身体,改变着身体的角度,于是我的白亮的身体全部漏了出来,卖力的少年用手挥舞着抽了我一个耳光,断裂的树木发出撞击的声音。吸溜的声响中,我被滚烫的红色玷污,撒了我一脸。我最后一个被狠狠的摔在土上,用脚踩压在了下面,我得以安静的趴在这里,被雨水冲洗。 第366天我在这个不被打扰的角落怀念着那些噼里啪啦燃烧的伙伴,羡慕他们能够有自己应有的归路,埋怨着自己当初倔强的撞像少年的手腕,希望头顶的重量越来越轻到,我可以被那双男人粗实的手握住,幻想这我被燃烧时,这些可恶的土的颜色褪去的时候,没有什么可以侵腐我的皮肤,我将变的通红,滚烫,最后静静的散落消逝。 多美的时刻,我却只能躺在这里任泥土淹没,任可恶的潮湿与虫子的侵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