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琴（甲午六月二十）

這幾日霸著錄音器，想著細細研磨鶴舞洞天。
但凡綽注，譜上總是只記一個簡單的指法。但這小曲子的難處，偏偏就在每一處綽注都有差別。
起首一句練了許久，以一個悠遠的注音開始。然悠遠之意，只在虛實之間的某處，初彈往往下指太實，變成普通的注音。抑或太厲，頃刻劃破寂靜。心不能念叨著自然自然，大概，只有無所念時，指下才真正輕鬆自在起來。錄了數次，只有一次略有意味。
六徽二的綽音，似表現鶴舞雙翅，翩翩之意，全在左手挪動的氣息間。前幾日錄的平直無趣，音聲浮于表面，今日似略好一二，空靈有星點飄出。日日重複的練習看似功果不大，但指下的變化往往在毫釐之間，只有日復一日，才能漸覺差異。
其他幾處，依然修正的是太硬的勾挑。彈時聽來似乎無過的音，錄來卻都顯得刺耳。打圓時一有鬆懈，音便十分粗糲。有時候更加覺得，彈琴這件事情，心裡越想著要怎樣，手越是無力去做。既要集中心思，又不能綁得太緊，簡直應驗了索甲對禪坐的比喻：弦在鬆緊之間，才有好音樂。